给我气受?”颜如玉恨恨的掐灭香烟,说:“她在家,胡家那个丫头就多了一个帮手,我就更抬不起头来了。”
“姐姐!小姐们最晚二十岁就嫁掉了。她就是不懂事给你气受,还有几年?她越和你闹,你越不和她计较,不是越显得你大度?胡家还不是靠曹大帅得意?这些大帅们打来打去,能得意几年谁也说不准的。”丘凤笙替她倒了一杯水,笑道:“在洋人银行里存上几十上百万的才是大爷。真有麻烦找上门来了,你朝外了一跑,还是人上人。姐姐,芳芸再不好,也是姐夫的亲女儿,姐夫为着你不肯让她回家,你也要替姐夫着想呀。”
颜如玉迟疑的说:“忆白倒是露了口风叫胡家丫头喊她回家,要是我能办成这件事,就压她一头了。可是,我是真不想在忆白面前再装了。”
“走走,寻你们家九小姐去。”丘凤笙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做人家太太,最要紧是面子上能忍。我们太太背地里还给我做了小人偶,天天晚上拿针扎小人呢,当面待我比亲生的还好,我说出去谁信?”
颜如玉咬着嘴唇想了半晌,下定决心道:“为了谨诚,我忍。走,我带你寻芳芸去。她在霞飞路上的祥云公寓里。”
保镖(上)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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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曹云朗自说自话要请看电影,芳芸一早把伊万喊来镇守客厅。曹云朗是行伍出身,芳芸猜他一定看见读书写字就头痛,故意找了一堆书和字帖丢在客厅里,她还怕不能够把人吓走,翻出小半块旧墨,洗干净了手端坐在案前凝神静气磨墨,恭候曹二公子的大驾。
窗外朝霞满天,几只灰鸽子落在窗台上咕咕的叫,微风刮动窗帘,天气不冷不热,正是秋天最好的时候。伊万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磨咖啡。莎丽在他脚边打滚玩。
芳芸在书桌边一吸鼻子就能闻到咖啡的香气,觉得好生适意。眼前样样都舒服,她就把曹云朗会来的事忘了,在纸上画几何图形玩。
伊万突然笑着说:“要是有小圆面包配咖啡,就好了。”
芳芸微笑起来,轻声问站在一边抹灰的黄妈:“我们烤小面包吧,酵母还有啊?”
黄妈答应道:“有啊,昨天买来的,等我把这个花瓶抹干净就去和面。”
芳芸在餐橱里拿咖啡杯,顺便拿了一罐鸽牌炼乳出来。黄妈看见笑问:“九小姐,岳先生家工厂出的炼乳能比外了货还要好?”
芳芸笑道:“外了人能做好的东西,中了人一样能做好。你提到岳大哥我倒想起来了,昨天承他帮忙,今天请他吃中饭,加两个菜罢,我记得他喜欢吃肉沫茄子。”她把那罐炼乳拿在手里抛着玩,打电话到岳敏之的公寓里去,笑道:“岳大哥,多谢你昨天帮忙。你今天忙不忙?阿拉请你吃中饭。”
岳敏之笑道:“今天在家算帐,算完了只怕要到两三点钟。请我吃下午茶是一样的。”
芳芸笑道:“中饭和下午茶一起请你,你来,我帮你算帐。怎么样?”
岳敏之和芳芸在南京是混熟了的。芳芸这样讲他也不再客气,过了半个钟头,岳敏之就左手提着一只沉重的大皮包,右手抱着一大束用报纸裹着的蓝色勿忘我来敲芳芸的家门。
黄妈开门看见花,连忙侧身让芳芸看,“九小姐,岳先生带花来了。”
芳芸笑道:“岳大哥你几时变得这样客气?”她奔进卧室拿出一个大肚子花瓶到厨房装水。岳敏之把皮包丢到沙发上,接过伊万递过来的香烟叨在嘴上,等不及点燃,就把花束的报纸撕开,一边撕一边笑着说:“我正好一个人在家算帐算得烦,这是给九小姐替我算帐的酬金。”
芳芸歪着头看他把花□花瓶,抿着嘴笑,“看在花的份上,我,就答应了。”
岳敏之打量了一下客厅,找不到适合放花瓶的位子,笑道:“麻烦了,放低了,怕莎丽会打翻。”
伊万指了指芳芸的卧室门,抱着咖啡壶进厨房。芳芸面上微红,把花瓶搬到窗台上,退后两步看看,笑道:“这里正正好。”
岳敏之把香烟放回烟匣,装做没有看到伊万的暗示,俯身去看芳芸杂乱的书桌。他看见那些毛笔画的图形,笑道:“我们九小姐学贯中西呀,拿毛笔做几何题。”
芳芸笑道:“我是闹着玩的。收了岳大哥的酬金,我今天的时间就交给岳大哥支配,算帐算帐。”她快手快脚的把桌上的东西都搬开。岳敏之从皮包里拿出几大本厚厚的帐簿,笑问:“府上有算盘没有?我嫌夹着算盘不好看,就没有带来。横竖这个东西家家都有的。”
芳芸摇头笑道:“我这里是真没有。我用不上这个的。喊黄妈去对面大太太家借一个来给你用罢。”
岳敏之笑着点点头,分了一半帐簿给她,说:“算完了我们再核一下总数。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五,都没有问题。”
芳芸翻开帐簿看了几行,笑道:“经手人要吃二十分之一的好处,岳大哥你真大方。”
岳敏之笑道:“不聋不哑不做阿翁,我的事情能办妥当,手底下人拿些好处也应该。要是一个铜板
都落不下,人家怎么肯尽心尽力办事?”
芳芸把位子让给岳敏之坐,自己移到书桌的一边准备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