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的烟卷递给他,她方才咬的那截有些湿,李书霖咬在嘴里,不禁笑问:“开头说不行不行,后来又说我要我要的,是哪个?”
颜如玉满意的哼了一声,说:“我算是晓得你了,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好人。”
“真的?你要不要检查一下,说不定哪里是好人哦?”李书霖的声甜而且腻,又带着几分赤子的天真,他爬起来从另一边下车,用力吸了两口烟卷,又把香烟交还给颜如玉。
颜如玉接过来含在嘴里,嗔道:“你就是一个坏胚。”她走过去贴着他的后背,把滚烫的脸压在他的脖子上,轻声说:“我算是叫你祸害了。”
李书霖仰头看天上的圆月,低声笑起来,笑声在旷野中传得很远很远。远处的村庄里传来几声犬吠,颜如玉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凉,她柔声说:“很晚了,回去罢。”
李书霖畅快的吐了一口气,在她的俏臀上拍了一巴掌,说:“你要怎么样,都依你!”
车子里散发着激情过后的气味,颜如玉推开车窗,缩在李书霖的身边不吭声。
李书霖心满意足的叼着烟卷,把车慢慢开回市区,才出声问颜如玉:“你现在住在哪里?”
颜如玉轻声报了一个地址,李书霖哦了一声,也不多话,把车开到丘凤笙新买的房子楼下,他也不下车,只扶着方向盘问:“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颜如玉啐了一口,拉开车门下车,用力的把车门推上,头都不回一下,径直走到门边翻手袋。她只说李书霖必定舍不得她要缠上来的,还在慢吞吞的翻钥匙,李书霖已经发动汽车飞驰而去。
颜如玉扭头只看到月色笼罩下空荡荡的街道。她气的摸出钥匙用力捅进锁洞,转动几下打开大门,就听见谨诚微弱的哭泣声。她心里陡然一慌,一边轻声喊谨诚,一边照着哭声找去。
敞开的门给漆黑的客堂间带来了光亮。谨诚听清是妈妈的声音,哭着扑上去,说:“妈妈,刚才家里有个女人鬼叫,我去敲舅舅的门,舅舅不开门。”
斗婵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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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舅舅是吃醉了。”颜如玉搂着儿子安慰许久,又贴着他的耳朵亲切地说:“走,回去睡觉。你昨天说要吃碧萝鸡?明朝放学妈妈带你去碧萝饭店,好不好?”
“妈妈,把舅舅屋里那个坏女人赶走。”谨诚恨恨的朝凤笙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抓紧母亲的手,一边抽泣一边跟着她回到卧室里。他爬到床上还不肯睡,含混的说:“妈妈,把那个坏女人赶走啊,她吵的我睡不着觉,还害舅舅不理我。”颜如玉只求他早点睡,忙不迭都答应下来,又许诺要替他买一辆英了的自行车,到底把他哄睡着了。
丘凤笙为了洋行大班的体面,前不久才在富商聚集的宝康里顶下一栋两层楼石库门房子,搬过来住不过两三天。这栋房子楼下除了灶间、客堂间,就是丘凤笙的卧室和书房。楼上两大间分别充做颜如玉母子的卧室,还有一个小房间给厨娘和老妈子住。
颜如玉回到自己的卧室换睡衣。楼下客堂间的大钟当当敲过三下,楼下的喘息和鬼叫声还不曾停歇。她缩在空荡荡的床上,滚来滚去总不能睡着。
凤笙俊俏有风度,一向不泛女人投怀送抱,可是他从来洁身自好,又是极疼爱谨诚的。这回是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怎么连谨诚都不管了?颜如玉思来想去,除掉晚上同去跳舞会的那个苏文清,再没有第二个人。她越想越恼,恨不得马上冲进凤笙的卧房问个明白。
颜如玉踮手踮脚走到楼下凤笙卧房的房门外,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她来的正是时候,床板摇晃的嘎吱嘎吱声后,虚弱的嘤嘤哭声慢慢高起来。凤笙嗓门微微有些高,他劝说的声音连门外的颜如玉都听得清清楚楚。
“别哭了。我娶你,真的会娶你。我又是没有老婆,只有一个姐姐,谁也管不了我娶亲的事,你怕什么?”
他还要娶她?当年她颜如玉那样低头伏小,忆白都没有一口答应要娶她!颜如玉又妒又恨,皮拖鞋底在木地板上敲出两声“吧哒”,先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怕凤笙发觉,看楼梯间的门半敞开,连忙藏进楼梯间里。凤笙咳了一两声之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楼梯间四角都是黑魆魆的,只有当中一块地方被十五的明月照得透亮。颜如玉靠在窗边,半边光膀子正好露月亮底下。银色的月光如同流动的水银在她的□的胳膊上滚来滚去,显得她的肌肤白得好像雪一样。明明她生得比那个苏小姐美许多倍,为什么苏小姐都能哄得凤笙马上就答应娶她,她颜如玉连儿子都替俞忆白生了,俞忆白还不肯承认她是俞太太?
颜如玉喘了几口气,闭上眼睛,左手轻轻抚摸右手。她的膀子上还留着一排李书霖的牙印。她轻轻抚摸着那个印子,回想几个钟头之前和李书霖在野地里的疯狂,微笑起来。
丘凤笙早晨七点多钟起来,早饭都没有吃就急匆匆赶去洋行上班。苏文清在卧室里苦等丘凤笙不至,羞答答推门出来。
颜如玉倚在楼梯拐角的平台扶手上,似笑非笑的招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