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阵死寂，许宁川的目光像燃烧着的火焰，停在赵薇妍身上，恨不得将她燃为灰烬。

赵薇妍抿紧唇，脸色苍白，双腿发抖。摇摇欲坠地差点倒下去。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去了……”她对褚擎天的话还没说完，手臂被许宁川大力拖住，顿时动弹不得。

男人的脸色全是暴怒的表情，这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

许宁川已经感觉到，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回去？可以，先把他说的话解释清楚，你怀过孕？什么时候？孩子呢？”许宁川情绪失控，当中大吼。

赵薇妍沉默，试图将手抽出来，却低估了许宁川的愤怒。

他怎么可能松手？

“说话！“许宁川厉声命令。

他们之间的冲突。才让无意中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李宏达知道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许宁川的眼睛看着赵薇妍，似乎要看透她：“赵薇妍，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以为保持沉默，就能撇清一切了？”

说话间，座位上的小家伙突然跳下来，站在赵薇妍旁边，两只眼睛瞪着许宁川。

“又是你？你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

许宁川的视线从赵薇妍脸上移到褚景煜身上，再徐徐落在褚擎天那处。

菜上了，男人像是没听到没看到他们这里发生什么，端着酒杯，不急不慢地品尝着。

许宁川收回目光。

“爸爸，你能不能搞清楚重点？”没有引起许宁川任何注意力的褚景煜跑到褚擎天面前。绷着脸命令。

男人插了一块牛排，塞进小家伙的嘴里：“你乖乖的，别捣乱。”

却依然不打算说什么。

褚景煜一边嚼着食物，一边满含哀怨，看向赵薇妍的眼神更是带着抱歉。

“李宏达，你先回去吧。”赵薇妍凝着的眉放下，淡声说。

李宏达有些担心：“我回去了，你没事吧？”

“没事。”

“那你小心点。今天的事抱歉啊，我以为大家都知道的。”李宏达挠了挠脑袋，无力地说。

赵薇妍苦笑，李宏达似乎不知道他一句话，戳破的是什么。

等他离开后，许宁川也没放过她。

“许总，可以松手吗？我不想被当成猴子一样观赏。”也请你不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周围很多人，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许宁川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冰冷的笑。“你还怕被人看？赵薇妍，同样的问题，我不想问第三遍。什么时候怀的孕？是不是……我的？”

他的声音都变轻了，似乎有些震惊，更多的是不相信。

心里或许还有一丝他不太愿意承认的期待。

看着此刻陌生的许宁川，赵薇妍的慌张变为冷静。

不知何时，乔蝶锦了起来，脸上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和伤心。她的目光穿过许宁川，直直地看着赵薇妍。

赵薇妍低下头，不再与任何人对视。

一滴泪趁机涌出，掉在她的鞋面上，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大海，不起任何波澜。

“许宁川，你想多了，刚才那个人说的，跟你没有一丝关系。没有孩子，没有怀孕，更没有隐瞒。”

“放屁！”许宁川口不择言，厉声呵斥。

“信不信由你，我只说到这里，再见。”

“赵薇妍，你不愿意说是吗？那我不介意亲自去查，你考虑过隐瞒我的后果吗？”

赵薇妍嘴角带笑：“没有隐瞒，何来的后果和恐惧？”

脚步在走之前停下，转身看着褚擎天父子。

小家伙坐在褚擎天的怀里，脸上一片哀怨的表情。

“褚总，今天抱歉，我需要先回去。”

男人扬了扬眉，突然知道了赵薇妍伤口的来历，眼底多了一抹趣味盎然。

他点头，怀里的儿子却不配合。

“小赵你要回去了？”褚景煜扭动着小身体，要下去。

被褚擎天冷眼止住了，只好作罢。

“是的呢，景煜再见。”

——

女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餐厅里面，一众看戏的眼光顿时变为遗憾。

许宁川紧绷的脸展现出一丝阴霾，胸腔的那颗心脏，突然有些失控地乱跳着。

他站在褚擎天父子二人面前，刚才褚擎天对赵薇妍说的话，许宁川一句都没错过。

他的暴怒随着赵薇妍的离去而消失，看着褚擎天，“褚总，久仰大名。”

褚擎天跟褚擎夜是同胞兄弟，却不是双胞胎，这个男人比褚擎夜大三岁，除了气质不同，兄弟的长相十分相像。

“许总。”

“刚才似乎打扰了褚总，抱歉。”许宁川勾了勾唇，眼底却没有多少歉意。

“没事，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我不是很急。”

褚擎天的一句话，让许宁川的表情微变。

抬眼打量，褚擎天气质出众，家世好，而他的儿子对赵薇妍的印象显然极好。

“那就不打扰褚总了。”褚擎天冷漠地回答。

跟乔蝶锦的晚餐吃得索然无味，而乔蝶锦自己，也因为装有心事，连许母的事都没再问许宁川。

当晚回去，许宁川打了一通电话。“给我查一下赵薇妍的过去，尤其是五年前，她到底去了哪里。”

摁掉手机之后，赵薇妍的脸与褚景煜的小脸意外地重叠在一起。

许宁川想起褚景煜对赵薇妍的依赖，心里隐隐发凉，又重新拨通了那个号码。

“还有，查一下褚家，褚景煜几岁？褚擎天的前妻，到底怎么去世的，我全都要知道。”

——

夜晚十一点多。

天空很亮，一轮明月悬挂其中，月光撒在阳台的地上，留下一地余晖。

赵薇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房间很静，外面却很吵闹。

后面就是菜市场，喧闹的声音总是持续到很晚，而很早就开始。

赵薇妍走到阳台上，心道幸好自己找的这个地方，还有这么热闹的声音。

不然全是死寂，会让她产生恐惧。

她的手机铃声不适时响起。

赵薇妍光着脚，猛地转身，手机放在茶几上，静静地躺着，灯光却一闪一闪地提醒她。

屏幕上，显示出两个字：许总。

赵薇妍没想过许宁川还会给她打电话，她以为今天之后，许宁川怕是见都不愿意到她。

音乐声持续了两分钟，赵薇妍站在旁边，咬着唇，却不接通这个电话。

随即铃声停了，她坐到沙发上，默默拿起手机。“何必呢？”

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许宁川。

铃声停了大概有一分钟，又响了起来。

赵薇妍本想关机，一条信息及时发送了过来。“如果你还想要高扬的订单的话，立刻给我接电话。”

她咯噔一下，想起因为自己而被错失的订单，抿着唇接下了许宁川的电话。

“赵薇妍，二十分钟内过来。”

“许总，需要我提醒你吗？现在是十一点零三分，怕是许总这个时候也没心情谈公事吧？”

“来不来？两千万的订单，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若不然，立刻让盛宇接这个单子。”

赵薇妍抓着手机，表情有些难看。“许宁川，你卑鄙。”

回答她的，是他的冷笑声。

——

半个小时后，许宁川的公寓。

赵薇妍敲了敲门，里面成了许宁川的声音：“门没锁，自己进来。”

拧开门，里面的景象也一一出现在赵薇妍的面前。

长沙发上，半躺着许宁川的声音，茶几和地上，落落空空，横七竖八地放着几个已经空掉的酒瓶。

空气中一阵浓郁的酒精味，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脚步自然而然地避开那些酒瓶，许宁川缓缓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看着她，“来了？半个小时，超出了十分钟。”

赵薇妍停下脚步，一边弯腰将旁边的一个瓶子拿起来，她不想一会儿没注意看的时候，被一个瓶子绊倒。

“来之前，总要有点准备，免得许总时候签约的时候，我连基本的合同都拿不出来。”赵薇妍回答。

随即从她的包里拿出两份合同，放在许宁川的面前，目光坦然地看着她。

超出的十分钟，就是在整理和打印这份合同的，赵薇妍并不想白跑一趟。

许宁川的声音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定，脚步却有些虚浮，连带的，看赵薇妍，眼前都出现了两三个她。

一个冷漠，一个冷静，一个笑靥如花。

“还真是迅速，一丝机会都不放过，是不是该夸夸你，办事有效率？”许宁川甩头，将那三个人抛出脑海，目光凝着那份合同，冷笑着问她。

赵薇妍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谢谢许总夸奖。”

“许总？叫得倒是越发的顺口了？这样叫上瘾了？”

“不过是一个称呼，难道许总很在乎？”赵薇妍吸了口气，故作无谓地问。

在她来之前，她就知道，这一场硬仗没那么好打，赵薇妍做了很多心理准备。

但最终她还是来了，冲着那份两千万的订单。

可笑的是，她把自己仅有的存款给了许宁川当赔偿，但最终她还是要从许宁川的订单上拿到一笔钱，因为她很缺。

许宁川勾了勾唇：“一个称呼？既然只是一个称呼，不妨换一个。”

换一个？

宁川么？还是许先生？

“当初是谁，在张总面前叫哥哥叫得起劲的？”许宁川恶意满满地反问。

赵薇妍脸色铁青，故意提起，因为是羞辱？

她沉默，许宁川就摇摇晃晃走了过来，酒气离赵薇妍很近，就看到许宁川眼底的自嘲。

“不好意思了？”

“许总，时间不早了，如果您真的有意签约的话，不妨早点签了，这样许总也好早点休息。若许总叫我过来，只是为了故意吊人胃口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

赵薇妍的去路被许宁川挡住，他高大的身影横在她的面前，却像一座山，纹丝不动。

这具身体的爆发力，赵薇妍很清楚，所以当即，赵薇妍只是吸气，表情平静地跟许宁川理论，而非贸贸然用胳膊去拧大腿。

“许总，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