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你们用的阅后即焚,我也不知道之前聊的内容,我当时就点开给你发了条休息会。你说你签证下来了,一周后就会过来。我没回,打算等他醒后自己来回吧,也是没想到……唉。”

没想到岑肆躺在垫子上一睡不醒了,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他训练的疯狂,也没人叫他,到中午看他还一动不动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身体早就被逼到极限了,必须要夺冠的压力延长了他的忍耐,最后,在撑不下去时,自然也加速了他的病情,情况危急到一到医院直接走心肺复苏这套流程,在ICU躺了一个月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这是江识野错过的时间,他垂下眼眸不愿再听,只是想到自己也是他压力的重要一部分,他就心酸又心悸。他低低地嘀咕:“所以那时……我应该是说一周后要到巴黎了么。”

“不一定。”邹孟原说,“之前有一天,阿肆发完消息后在床上傻笑,我问他笑啥。”

“他就只问我,奥地利离巴黎远不远。”

江识野猛然睁大眼。

就是这晚的半夜凌晨两点,岑肆心脏骤停,被抢救回来后岑家人当机立断。

€€€€次日上午就带岑肆乘医疗专机飞往瑞典,刻不容缓。

也就一个后半夜的时间,他们便匆匆把一切安排妥当,流着泪忙里忙外,最后才对坐在走廊外的江识野说:“小野,你去告个别吧。”

去告个别,可能就是真的别,也有可能不是。他们安慰他:“没事的啊,如果他熬过去,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和吕欧说的一样的话。

但江识野不信。

不是不信岑肆对他的爱,只是不信病和不信命。当年岑肆亲口说他会回来找自己,然而他们隔了那么久才在阴差阳错和鸡同鸭讲里意外重逢。

更何况现在。

岑肆还让他别等,那么爱中二发言的人,说的只是“试试看”。

江识野信他,但不信试试,也不信等待。

此刻在所有人都眼眶通红的时候,他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凌晨是他抓着岑肆的手,发现他的心电图趋于直线然后按了铃,当时除了脸色惨白他就比所有人都淡定。

他们看着他,不久在家宅的保龄球馆前,他们也打量着他,目光却再也不一样了。江识野站起身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医院的白炽灯下纯亮无波。他很像易斌,深情执着,但也和易斌不同,他比他舅舅要冷硬强硬许多,有一张带着伤疤所以更坚韧的脸。

“好,那我去病房看看他。”江识野说。平静地迈进病房,再次听见心电监护仪嘀嗒嘀嗒的声音。

岑肆毫无生气地躺着,那时江视野闪过一个念头,觉得他的四仔已经像一具尸体了。

他又迅速摇头把这该死的念头甩出去,目光慢慢从岑肆挺拔的眉骨滑到鼻梁,再往下。

他好想亲一下他苍白干枯的嘴唇,可他戴着氧气面罩,他根本碰不到。

江识野抬起手来。

食指轻轻抚摸着岑肆紧阖的眼皮,停在那颗小小的痣上,他轻轻擦了擦,像要把他的痣他的生命拽到自己手中。

江识野俯身用嘴唇轻轻贴过,再慢慢移到耳朵。

他只对岑肆说了一句话。

“四仔。”

“奥地利离瑞典远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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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的某一天,陈征把一纸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和解约合同怒摔到桌子上。

“你他妈疯了吗江识野,谁让你申请去维也纳的?谁让你去进修流行音乐的?你他妈现在需要进修什么?”

“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江识野平静地说,“征哥,网上那些言论你也看到了,我确实缺乏专业性,想去好好学一下。”

“网上那些话你还真当真啊?网上说你丑你会真信自己丑吗,你自己没有逼数吗?”陈征气疯了,揉着鼻梁说,“小野,我知道岑肆病了你很难熬,这个时候你更要好好支棱起来啊,你的热度刚起来,现在正是飞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