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真正睡不着的那个,在屋里来回踱了一会儿,眼看窗外曙光将至,索性重新换了外出的衣服,拿起钥匙悄悄出了门。
徐心诺这症状就是典型的熬夜综合征,不想睡是不想睡,一睡就到日上三竿才起。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庄逢君床上,卧室里却没有第二个人。在床上出了一刻钟神,徐心诺才穿上拖鞋,慢悠悠晃到卫生间,又摸到客厅,见庄逢君正在沙发上研究什么东西。
那东西很抢眼,他定睛一看:“是不是我的黑珍珠号!”
庄逢君冲他微笑:“今天我们还出不出去玩?”
这哪还有心情出去?何况C城好玩的地方固然多,只要想起随处可见的漫长人龙,尤其从新闻画面里看,简直堪称恐怖。昨天已经亲身经历了一天,徐心诺并不想再来一回。
“算了,就在家里待着吧。”他兴高采烈地摸着盒子,“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去找朋友要来的。”庄逢君面不改色地圆谎。实际他凌晨四五点趁着人少在街上兜风,也没想好要往哪里去,想起答应过徐心诺这茬事,便回了趟自己公寓带过来。
“我按现在的市价把钱给他
。”徐心诺很高兴。
“没事,不用。”庄逢君说,“你拿着玩吧。”
昨天刚刚来了一场告白,徐心诺睡了一觉头脑也冷静下来,本该继续纠结要不要接受庄逢君的示好,结果被后者用“出去玩”还是“在家玩”两个选项,轻轻松松糊弄了过去。
他把零件哗啦倒了一地。
前阵子庄逢君从家具城买了块地垫回来,铺在客厅里,面积够大,坐在地上比坐桌旁爽多了。庄逢君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睡意终于来袭,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徐心诺靠在沙发边上,仰头看他。庄逢君沐浴在落地窗洒进来的阳光里,散发着自然的光芒,漆黑而温和的眼睛闭上了,表情恬淡安详,徐心诺看得久了,没来由地被击中了。
他连忙做贼心虚地收回目光。
庄逢君也不是铁打的,徐心诺不忍叫他起来做饭。但他确实饿了,于是开始研究叫什么外卖,最后点了意式肉酱披萨和金枪鱼披萨,以及炸鸡、可乐等一堆垃圾食品。
过了半个小时,外卖小哥送饭上门。
徐心诺把一堆袋子提到桌上,又趴到沙发旁,去研究庄逢君的睡脸。
庄逢君仍然陷在睡梦里,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徐心诺于是很忧伤,比挨饿更惨的是,美食已经到了,人却不能下嘴。至于自己一个人先吃,他想都没有想过。
但是披萨放冷了就没那么好吃了,徐心诺想了半天,到底不好意思直接叫醒庄逢君。
他眼珠一转,拆开一袋孜然鸡块,暗搓搓凑到庄逢君脸旁,还扇了扇,希望他在梦中闻到香味能被饿醒€€€€庄逢君果然没两分钟便醒了,眼神还朦胧着,无奈地看向徐心诺的方向。
“你怎么不睡了,是不是太饿了?”徐心诺温柔小意地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啊?”
“你知道吗,人的天性里还保留着狩猎本能的。”庄逢君面无表情地说,声音带着没睡够的沙哑,“有一个东西在我旁边拱来拱去,我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觉。”
徐心诺嘻嘻地笑着,露出整齐的一排白牙,拈了块炸鸡喂到他嘴里。
庄逢君被堵了嘴,又被他拉着坐起来,坐到餐桌旁,两人分享午餐。
在面基群里,今天出去逛的那些朋友正在疯狂吐槽,说高峰期连吃饭等位又要两个小时。
徐心诺得意地一边在家嚼披萨,一边拍照秀给他们看。
吃饱喝足,收拾干净,徐心诺继续拼他的乐高。庄逢君惬意地躺回沙发上
,用手机看徐心诺他们的比赛节目,浮生偷得半日闲。家里只有两个人在,他开了声音外放,没一会儿徐心诺就听得别扭,问他看这个干什么:“你本人不是都在现场吗?”
庄逢君眯着眼,懒洋洋地把目光转到他身上,噙着一丝揶揄的笑意:“我在看你有多少镜头。”
徐心诺又一次心跳失衡。即便他已经无比熟悉庄逢君的长相,这也还是太犯规了。徐心诺开始模糊地感觉到,庄逢君没准是对的,就是那套什么潜在的交往对象的歪理。当他在心里把庄逢君当成一个男友人选来衡量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改变了。
甚至这种变化本身早已潜移默化,只差一个发现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