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桥不自觉捂了捂话筒:“你听谁说的?”
“谭淞说的,”崔如意说,“还给我发了照片,这孩子现在怎么比以前还要好看,可真不得了,怎么样?要不要姐出马帮帮你。”
以前两人刚开始合作的时候,路桥叫崔如意声姐崔如意不知道多抵触,觉得他把自己叫老了。
但是现在,路桥不叫了,她又开始以姐姐的身份自居。
“你带好囡囡就谢天谢地了。”路桥笑了一声。
“我说真的。”崔如意说,“这些年看你那丧气脸可真是看够了。”
“让你时时看着我这张脸,真是对不起了。”路桥被气笑了。
“先挂了。”他说,不待崔如意再说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如意姐?”苏釉问。
路桥点了点头。
苏釉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睛里慢慢浮现出笑意来,他看着路桥,那笑意越来越浓,可不知道为什么,路桥却莫名觉得他眼睛里好像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刺得他心脏发疼。
“真好。”苏釉笑着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他穿上棉服,戴上毛线帽,慢慢将围巾缠绕在脖颈上时,路桥也已经穿好了大衣。
男人的肩宽腰窄腿长,黑色的大衣穿在身上气场特别强大。
“我送你。”他说。
苏釉犹豫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等电梯的时候,路桥忽然说:“加个联系方式吧?”
苏釉这才记起来,路桥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们像陌生人一样交换联系方式,即便苏釉能背过路桥的任何一种联系方式。
这么多年来,路桥的联系方式一个都没有变,包括那辆车,他也还在用。
除了司机换了一个年轻的小孩儿。
朱宇早就能独当一面,连自己都是秘书助理一堆的人了。
那小孩儿很清秀,见路桥下来,立刻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态度极恭谨。
完全不像朱宇那时候跟在路桥身边除了上下属的关系外,很多时候更像朋友。
“住在研究所里方便吗?”夜色已深,车子开得飞快,路桥第一次怀念起堵车的时候来。
“很方便。”苏釉说,“房间也很大,卧室客厅,阳台,厨卫,该有的都有,食堂的饭菜也很好吃,我同事们都很喜欢。”
说到同事们,路桥不自觉想到了那个跟苏釉看起来很亲密的年轻人。
他心里觉得沉重,压抑,甚至有种很轻微的窒息感,于是不自觉地抬手,将衬衣最上面的那枚纽扣解开了。
随后他的手慢慢搭在了座椅的扶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拉苏釉的手。
他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抛开,看似神态自若地看着苏釉:“将来还打算回去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但苏釉还是思考了片刻。
在S国的时候他是想回来的,可真回来了,面对路桥的时候却又无比煎熬。
路桥这个话问出来,他自己也不觉有些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