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抗拒过对方这种狂热的态度,因为他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皆是为国牺牲,他自幼看到最多的就是死别,这种阴影让他对家庭很难有所期待,因为他知道迟早有一天父母也会这样离他而去。
后来长大了,人渐渐成熟起来,也就理解了父亲对国家的炙热忠诚,他开始理解父亲作为军人的职责操守,但是依旧无法接受对方给他安排好的道路,他不想从军,不想走他的老路,同样也不想结婚生子,因为不想让孩子也重复他的老路,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开。
他纵情享乐活在当下,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因为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即便是阮清的人生很短暂,但是即便在闭眼的那一刻他都不曾后悔,遗憾是有的,没有他还没玩到七老八十,就要提前结束美好的人生。
“怎么了?”傅培渊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抬手在他的头上温和的拂过,他问:“想起了什么?”
玄景曜惊醒过来,他的身体没动,任由男人的手在他的头上抚摸,留下温热的温度,他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笑,若无其事的问:“你对男一号的心态怎么看?”
傅培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淡淡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态度,那是他自愿做的选择,没什么指摘的地方,也不需要旁人的歌颂赞美。”
“是。”玄景曜叹息一声,忽而好奇的问:“你呢,如果是你遭遇这种情况,这架飞机上有你有我,你会怎么选择?”
怎么选?
傅培渊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淡淡的问:“你确定想听?”
“你还能吓到我不成?”玄景曜反问。
傅培渊看着青年无所顾忌的神态,低低沉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他轻描淡写的说:“我会尽力保护你,让两个人都活下来,因为我们还有未来要往前走,我不希望就此戛然而止。而如果这个方案不行,你我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那我肯定不会让你活下来,即便是死你也要陪着我一起死,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活下来的选项,无论谁活。
玄景曜,我不会让自己一个人死去,然后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玄景曜不仅没被吓到,反而笑了出来,他说:“果然是傅三爷,和其他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你就不怕说这些把我吓到,从此躲得你远远地,生怕哪天就被你拉去殉葬?”
“你躲不开我,一辈子都别想有那么一天。”傅培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不止我和旁人想法不一样,同样的你和其他人也不一样。如果我真的独自死去,你或许会难过一时,但总会走出来这段阴影,到时候身边又不知道站着谁,又或许是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你看我像是喜欢成全他人牺牲自己的慈善家吗?”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微微的阴冷。
“好好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大宝贝你记得一定要带上我,千万别给我找第二春的机会。”
玄景曜安抚性的将人揽在怀里亲了一口,也不去纠正他言语中“一辈子”这个错误的概念,在男人的气息和他交融在一起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和对方这样纠缠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闪过。
最起码,如果是傅培渊的话,真的有死亡的那一天,他不会亲眼见证死别,不需要一个人面对空荡冰冷的家,也不需要他以家属的身份披麻戴孝守着棺材烧纸,听着一群来吊唁的人哭哭啼啼。
……
整整一天,玄景曜就还这么拉着自家小情人看了一整天的剧本,因为身边有人陪着自己对戏,而且对方总能恰到好处的给他提供思路,这种有如神助的感觉还挺新鲜,一直到第二天醒来他还隐隐的有些回味,想着以后有时间一定还拉着傅培渊一起看剧本。
试镜的地点在剧组的摄影棚,试镜考题恰好就是昨天玄景曜看到的那一幕死别戏,要求每一个试镜男一号的演员都要对着人体模型(女)来一遍深情对白,然后逼着爱人跳伞,表现出决绝的样子和对面的敌人同归于尽。
这场面有点滑稽,但是每个演员都很投入,看着光溜溜的人体模型都是满目深情又隐忍,这一幕要是被拍下来放到网上去不知情的肯定已经男演员神经病了,但演员本来就是疯子的一种,所以在剧组看着演员试镜,一干专业人士皆是满脸严肃认真对待,丝毫不觉得这样哪里可笑。
或许是傅培渊昨天那番话解开了玄景曜的心结,让他真正的对那些耿耿于怀的事情全然的放下,所以在面对这个角色时完全做到了百分百的掌握,不仅超水平演绎出这段死别戏,更是毋庸置疑的震撼全场。
玄景曜和其他来试镜的演员所表演出的水平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即便是导演说让大家回去等通知,但是花落谁家但凡没有内幕,都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了。
和导演寒暄过后,司明修和玄景曜走出片场准备上车,却没想到恰好就是拉开车门的一刹那出现的新的情况!
头戴鸭舌帽行色匆匆的人朝这边走来,玄景曜直觉的便感觉到的不妙的气息,他看了一眼与对方越来越近的距离,果断的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席。
但是距离太近以至于当他试图关上车门的时候对方已经站在了眼前,在旁人看不到的视角里,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一手抵着车门,另一只手将一把枪抵在了玄景曜的腰间,声音冰冷的命令:“下车,跟我走,别耍小动作。”
“玄景曜,怎么了……你是谁?”司明修坐在驾驶席上,脸色不善的盯着堵住玄景曜的鸭舌帽男人,见他和玄景曜僵持住顿时察觉到问题,准备开门试图下车。
“没事,别下车,我有事先和这个朋友过去说说话,马上就好。”
他尚未推开车门,便被玄景曜出声制止,司明修动作一顿,长时间合作的默契让他收回了手,等待玄景曜下一步动作。
玄景曜说着,转动身体做出下车的动作,下一秒在鸭舌帽放松警惕的瞬间,骤然发难,他的速度极快,所有的力度都加在脚下,一脚将人踹出去三米远,同时长臂一伸拉上车门,低声呵道:“开车!”
司明修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脚油门“嗖”的冲了出去,与此同时不远处鸭舌帽的同伴们也迅速开车追了上来。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男的手里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