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月回头看颜雨,发现他鼻尖微红,脸色却是青白的,忙关了门,“冷么?”
颜雨避开了视线,说不冷。
钟南月打开自己的行李之后就定住了。
憋到脸通红,还是无从下手,无奈地扯了下颜雨,“那个……你……”
颜雨立在床边低头在翻手里的资料,很厚一沓,认真地在整理,被扯了衣服才抬眼看他,发现钟南月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压了压眉,“嗯?”
钟南月躲开目光,抠着墙皮说,“你会不会换床单……”
颜雨又是叹气,搁下了手中的剧本资料和人物外传接过钟南月小朋友怀里抱着的那坨布料。
“从小都是阿姨换的,我不知道怎么弄,”钟南月感觉好丢脸,小声解释,“给你添麻烦了颜先生。”
阿姨给他准备的床品是整件的,连同他惯用的被褥枕头都抽真空装了行李,并不需要怎么倒腾,分好品找到正反铺平就好,颜雨低声说,“不麻烦,去洗澡吧。”
钟南月立在颜雨身后看了会儿,发现颜雨完全不想跟他说话,悲哀地低了低头,取了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药品被他藏起来搁在了镜柜顶上,他不想让颜雨知道自己精神状态依然差劲,不想害颜雨担心,也不想他看穿自己依然是那样没用的人。
他洗澡超级无敌精细,阿姨给他把洗漱用品分了单日份标注了日期,每日几十支贴签小瓶放在一个塑封袋里,很好区分。
花洒水温一开始很高,到后来渐渐凉下来,最后完全成了冷水。
少爷洁癖,一边掰花洒一边坚持着把自己冲干净了,气得披了浴巾出来跳到了空着的那张床上,顾不上什么色诱不色诱,把自己裹起来打着哆嗦一脸怂样地跟颜雨抱怨,“那个淋浴是坏的啊!”
颜雨靠在床头看剧本,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低声说,“不是坏的。”
“是坏的!怎么调都不出热水。”钟南月坚持。
钟南月有生之年从未走出过他的金銮殿,体会过的苦乐尽是些豪门恩怨。
服药都是小喜定时定点分好给他,他只管往嘴里送。
一晚几十万房费的水晶湖郡心情不爽包下整层来耍酒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楼盘只因为不喜欢吵闹就盘下了整栋,自己的办公区占据整层。
旁人不高兴了借酒买醉,少爷不高兴了去拍卖会抄底,大把藏品拍下来丢去仓库做垃圾,此生懒得再看第二眼。
这样的生长环境,对平民生活自然是一无所知,压抑是真压抑,娇贵也是真娇贵。
“就是坏的。”他哪遭过这种罪,给委屈坏了,颜雨不理他,他就自顾自复读机似的嘟囔,“就是坏的,就是坏的,不出热水,左右都不出,是坏的……”
颜雨呼气,搁下台词本,“你这样子住宿是要挨揍的知道吗?”
“热水器是坏的。”少爷魔怔了。
“……”颜雨翻了个白眼,无语到极点地跟他解释,“恒温的那种太费电,普通人家用的这种都是现用现烧热水,洗太久水温会降的,听明白了吗?”
钟南月经历狭窄,信息处理能力却很强。
他想起刚打开花洒时那烫死人的水温和颜雨洗完澡青白的脸色,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所以你刚刚是冲了个凉水澡?”
颜雨低声念着台词,随口答他,“没有。”
“干嘛这样呢,”钟南月对他的逞强已经习惯了,揪着被角心疼地嘀咕,“你把热水用掉,提醒我等等再洗就好了啊……”
“看台本了吗?”
“啊?”
“明早五点就要起床,你打算洗到几点?”
“颜雨。”钟南月莫名其妙地喊。
“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