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格不服气,拽了拽老头,“太爷爷,我说得不对吗?”
周阔海也凶他:“闭嘴!”
“我这……招谁惹谁了?”
第三场会西厢,汪雅梅被叫停了两次。她是红娘,又实在引不起两人相会。家里不同意,俩小的就敢私定终身?她念白生硬、唱也唱不好,戏里戏外一团乱麻。
周阔海第三次叫停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怒火,跳起来把手里的剧本摔到凳子上,胡子都要炸起:“这还怎么排!你们的戏德呢!周门的祖训呢!全给我拿大顶!”
乐队的师傅和龙套们见势不对,都退出了排练厅。他们从没见过周阔海发这么大的火,高格也忙跟着逃了。
以江玉堂为首,挨着墙根,依次是李清芬、倪翠萍、高大柱、汪雅梅、汪橙、江野,一个个倒挂金钩贴在墙上。
周阔海背着手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我一百多反而活成老天真啦,本以为你们能放下来把戏给我排好,呵,可不可笑,就这水平想去摘梅花?我周阔海丢不起这个脸!草台班子都比你们演得好!心里不是都有疙瘩吗,这里没外人,敞开说吧。是准备把江野汪橙哪一个逼跳楼了才能遂你们的愿!”
汪雅梅和李清芬的眼泪从额头上吧嗒吧嗒往地上砸,江玉堂倒不过气来憋得又咳又喘。
汪橙听出来他咳声不对,翻下身跑过去把江玉堂放了下来。江玉堂坐地上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白得吓人。
“玉堂!”
“师哥—”
几个人忙围了上来,把人搀坐在椅子上。
刚才的话一句比一句重,周阔海心里直发毛,“玉堂你……哪里不舒服?”
“爸!”江野蹲下去按住老爸膝头,急道:“您怎么了?”
江玉堂没看儿子,把他的手拨开。
李清芬急得喊:“玉堂你说话!”
“我没事……就是累。江野……”
江野咬着牙关应了声:“我在。”
“舅舅。”汪橙一直把着他的脉,没让他把话说下去,“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
“有一个多月了吧。”江玉堂说着又咳了几声。
“有痰吗?”
“偶尔。”
“带血丝?”
“有时带,上火了吧?”
汪橙的面肌很轻地颤了两下,江野一直看着他,这点细微叫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最近有没有低烧?”
“有,有过几次。”李清芬紧张地问:“橙橙你舅舅什么病,不是感冒上火了?”
汪橙咬着唇沉默了会儿,按着江玉堂肺部,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里周围有疼痛感没?”
江玉堂摇摇头。
汪橙像是松了好长一口气,他说:“还好,我去配点药。”
他说完要走,江野喊:“我也去。”
“你站着!”江玉堂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汪橙停了两秒,没回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