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要不是他们拦着, 这两人都能演上几出全武行。
说句实在话,他们也赶了这么些天路了, 身心都十分疲惫, 这两人要是再动手——招架不住, 他们真的招架不住。
坐到旁边的板凳上的裴翊察觉到两人视线,偏头问道:“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两人忙说道,同时收回了偷瞄他的视线。
宋三向姜二交换了个眼神:他今早吃错药了?脾气变得这么好?
宋三发自内心地表示疑惑。
姜二心道应该没有吧,今早裴翊吃的药是他给预备的,也没弄错啊。
他向宋三回了个眼神,奉劝自家兄弟:你少在心里编排他,被他发现了,挨打的就该是你了。
两人的动作并不隐秘,全都一一落在裴翊眼中,裴翊知道他们在心里编排自己,不过念在他们跟着自己连日奔波劳碌,也懒得再去管他们。
他这些时日对穆晏十分严苛,也只是因为受了穆夫人的所托,想帮她和穆元帅教好这个儿子。
但见到这些时日穆晏陪他们风餐露宿,虽然态度仍旧十分恶劣,但也没见有几句抱怨的话。想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级,又是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现在却能吃下这份苦,这份心性已经值得他另眼相看。
裴翊不介意再多给他多一些耐心。
他却不知此刻他认为值得另眼相看的穆晏,正忍不住地在心里发慌。
去塞北一事,穆晏原以为是闹着玩的。
他最了解穆夫人的慈母心肠,从小到大穆夫人那是半点伤都舍不得他受,哪里会舍得送他去塞北受苦。
上回他被裴翊打了板子,穆夫人虽三令五申不准他去找裴翊寻仇,却也心疼地抱着他,哭道:“怎么就打得这样狠?”
眼泪沾湿了好几张帕子。
他原以为穆夫人这回也就是吓吓他,不用他跟裴翊几人走上多远,穆夫人就会派人把他寻回去,还想装得硬气些,好叫穆夫人刮目相看。
谁知他跟着裴翊他们往塞北越走越远,都过了西京了,穆夫人派的人还没有跟上来。穆晏越来越心慌,这才开始想方设法地拖延行程,只怕真的跟着裴翊等人跑到了塞北,穆家的人不好意思再来搭救他。
他听说塞北军中一桶洗澡水都要十几人一起用,他可不要去塞北受苦!
茶铺小二来给几人上了茶,姜二向小二问起还有多久能到店河城,小二说再有半日的路程就到了,说完又同他们介绍起茶铺的茶点,笑呵呵地问道:“几位客官可要点上一些”
赶了半日的路程,宋三早就饿了,连忙点了三、四样,让小二赶紧端上来,三爷要大吃一顿。小二应声点头,麻利地往厨房而去。姜二看着宋三搓着手等食物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茶碗安静喝茶。
裴翊则向四下张望着,茶铺旁还有几个买水果的摊贩在此摆摊,应是不远处村落的村民,靠着官道上停下在茶铺歇脚的客人赚上几个果子钱。
这几年年景本就不好,皇帝还要继续打仗,不知这些村民的生意还能做上几时?
想起离京皇帝派人来向自己传的话,裴翊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身旁宋三喝了口茶水,‘呸’了一声吐出口中的茶叶沫子,望着河道中来往的渡船嘀咕道:“早知就坐船了,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到浦州,哪有自己赶路这么辛苦。”
此处正好邻着河道,只是没有让船舶靠岸的渡头,裴翊看着河面上来往不断的渡船,其中有一叶轻飘飘的扁舟从上游飘下来,夹在一众高大的渡船中十分显眼。
舟中船夫正用毡帽盖着脸,双手枕在脑袋后面,跷着二郎腿仰躺在船板上晒太阳,他的脚步还放在一根鱼竿,鱼线垂在河面之下,许久都没有动静,那人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根本不在意,理也不去理那鱼竿一下。
裴翊只觉这人真是奇怪,不知不觉看了那叶扁舟许久。
等了好一会儿,小二终于把茶点端了上来,宋三忙招呼众人开吃。
听到宋三的呼唤,裴翊收回视线,错眼瞥了小二一眼,却见这小二并不是刚才招呼他们的那位小哥,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开口留住小二。
裴翊提了提茶壶:“小二哥,这茶壶要没水了,再帮我们加点来。”
“行嘞客官,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