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把嘴唇咬出了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执拗地挡着路。
啪嗒,白瓷盒上湿了一点,阮乔以为是自己没忍住的泪。
秦濯脱下西装挡在他头上,他才知道是下雨了。
阮乔冷漠地看着沈括说:“你如果不想让春生淋雨,就别再阻拦了。”
沈括但凡还有一点人性,念一点旧情,都该放过春生了。
只是阮乔没想到,重重一声扑通,沈括跪在了他面前。
不可一世,永远只享受驯服别人的人,跪着仰起头求他:“把春生还给我。”
来往的人忍不住驻足,看哪一家的天骄又在上演生死离别。
阮乔冷冷看着沈
括,心里刀绞一样疼,别说跪下了,沈括但凡愿意给春生低一点点头,春生又何至于失去对生活最后一点希望。
他一点也不同情沈括,沈括活该,以后受多少折磨都是他欠春生的。
阮乔不为所动,沈括慌了,他不能连春生最后一点痕迹也没有。
他不敢去抢,只能求阮乔,哑声说:“我错了,把春生还给我。”
围观的人突然捂住嘴,震惊地看着脊背那么直的男人不要命地往地上磕头,一下又一下,血水和着雨水一起往下流。
任谁看了都要于心不忍,但阮乔还是转身走了。
沈括跪在雨里,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浑不知疼,耳边只反复响着阮乔最后一句话。
“春生不属于你。”
他彻底失去春生了。
秦濯看了眼副驾上神色苍白的人,问现在去哪。
阮乔缓缓眨了下眼,说:“去最近的海。”
他不准备给春生买墓地了,墓地是为了身后人的纪念,但他知道春生只想一个人轻飘飘地走。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海边。
春生一辈子都想飞出大山,阮乔就送他去最广阔的海。
“秦濯,你说如果知道春生在AK工作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他那是个吃人的地方,就把他带走,后来的这些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阮乔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海面。
秦濯在一旁沉默地陪着,没有说什么。
当至亲挚友离开的时候,留下的人总会反复想,如果当初怎么样……
可那时的阮乔又知道什么,他们都是在18岁迷茫的孩子罢了。
遇见了一个人,改变了一生。
阮乔看着风一点点把灰带走,眼前浮现春生信纸上的一字一句,沉重的家庭负担,被迫放弃的理想,不肯认命的自尊,还有求不可得的爱人……全部都变成彻夜难眠的病魔一点点侵噬,压垮了他。
在最后一抹灰也消散的时候,阮乔终于失声哭出了春生一直压在心底的那句话:“为什么生活会这么苦啊。”
“秦濯你告诉我,为什么啊?”阮乔泪流满面。
那天之后,他们的朋友圈里少了一个叫
做付春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