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天,舒家把舒老夫人从医院接回了泰安院。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德园进行了一遍彻底的大清洗,一些喜欢偷鸡摸狗,占小便宜的工人被解除了合同,还有一些靠着连带关系进来打酱油的职员,也被一起打发了出去,德园里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清洗行动结束之后,舒杳华一方面命令老刘带人好好安抚德园上下,另一方面,请了专业人员,把出事前后所有人的出入登记反反复复的确认落实。

根据监控录像和其他人的口供,那天晚上,章永大约九点半左右回到德园,他对大门口的人说,自己是帮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蒯岫拿东西来的。然而他却没有直接去听涛馆,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宿舍。

十几分钟后,章永从宿舍出来,直接来到西苑的侧门边,插卡开了门,与进来的三个男人交谈几句,随后,就带着他们避开大路,穿过竹林,来到与北苑相邻的墙边。

林强就是站在那里跟他们接的头。

五分钟之后,林强与三个陌生人消失在监控镜头的死角里,章永则再次回到侧门口,路上还和一对出来约会的工人擦肩而过。

西苑里的工人宿舍是有门禁时间的,因此章永批评了他们几句,叫他们马上回去睡觉。

……随后他就再一次打开侧门,并从那里彻底消失了。

“他走出侧门的时候,把开门用的磁卡藏在门边的石头下面,后来林强他们走的时候就是用同一张磁卡开的门。”

舒杳华在这两个月里就清减了一圈,刘慧梨抱着咿咿呀呀的儿子坐在一边脸色肃穆。

“侧门是只能从里面打开的,要不是因为这样,章永未必会浮上水面。”舒销年面前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堆名字,他拿铅笔点了点郜斌的名字,“郜斌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的二姐夫这么能撒泼。”

撒泼这个词语,用到一个男人身上原本是很违和的,然而郜斌却用事实告诉他什么都不是绝对。

“章永是他的心腹,他却说并不了解他。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希望警方对他的调查跟踪能有新的线索。”

刘慧梨停下手里的拨浪鼓问道:“弄清楚丢了多少东西吗?”

舒杳华揉着自己的眉心,“我妈那个金库里放的都是些易碎的古董品,还有一些名家书画什么的。单子是她自己保管着的,现在已经由罗姐交到警方手里了。问题是那些金条元宝什么的……我早就提醒过她放家里不如放到银行的保险箱里安全,她就是不肯听我的。”

“我爸爸经手过几桩国际文物盗窃案,他知道有些过于名贵的盗品是不能见光的,他们都有自己的销赃路线。一般都是先偷运到国外,在地下拍卖行找买家。给我一份主要名单,我让我爸手下的人也查一查,说不定会有下落呢!”刘慧梨对丈夫说。

舒销年觉得有道理,“还有蒯岫,她在出事当晚离家出走这件事,我还是不能释怀。总觉得桩桩件件的,都跟郜斌脱不了关系,啧!早知道是章永开的门,就不该放任郜斌那天第一个回德园!说不定就被他擦过什么屁股了呢!”

余下二人都有同感。屋子里出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只到刘慧梨怀里的孩子发出不满的叫声。

“啊啊!!”

舒杳华醒过神来,安抚的摸了摸儿子光熘熘的脑门,神色一变,道,“不管怎么说,郜斌和二姐最近闹得已经够难看,是时候摊牌了。”

“我早就忍不下去了,现在蒯岫也失踪了,要是我们再不收网,我担心会闹出更大更难堪的事来。”舒销年板着脸说,“你总要我看在姐弟的情分上,可我实在是退无可退了,还是让他们搬出德园去。万一……,这回失窃的事情真的与他们有关,我怕我会一把火烧了听涛馆。”

舒杳华:“……我明白。”

……………………

老夫人回到了泰安院之后,在白大夫的精心治疗下,情况慢慢好转。进入五月份的时候,虽然左半身麻痹的症状依然得不到明显缓解,口齿和神智却慢慢清晰起来。

舒杳华和舒销年多次询问出事当天的情形,可惜老夫人依然不能给出更多的线索。

倒是刘慧梨的父亲刘将军那边有了些进展。

这天,公安局的常局长突然来访,说来看望舒老夫人,他带来一个消息,有人声称在日本京都的某个地下古董交易会上,看见过几样舒家失窃的东西。

“现场不允许带入任何电子产品,但还是有人带出了几张竞价用的图片。我们请专家对照过,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是同一件东西。”

舒老夫人在罗姐的帮助下,带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看那几张照片。这里面是一套翡翠头面,一套白瓷茶具,还有几样古钱,舒老夫人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我们老舒家的东西,唉……我有罪,我下去了以后真是没脸去见我的父母啊。”

罗姐温言相劝,舒老夫人仍然哀伤不止。

常局长陪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芳木精舍外的白石大道,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撒在地面上,一只绿蓝色的小鸟旁若无人的在院子中央横穿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