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楼上那小孩?”
裘洋很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额角全是汗, 邪肆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余鹤,他上前一步, 拽着余鹤胸前的衣领:“你心疼你替他啊。”
余鹤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那小孩和裘洋相好明显是情愿的,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总归是各有所图。
他又不是赵盼儿,在这儿唱什么救风尘。
余鹤自己都在风尘里飘着呢,还飘得很乐意,有什么资格去管那个小男孩呢。
“裘总,”余鹤眼神淡漠,冷静与裘洋对视:“怒气伤肝,稍安毋躁。”
裘洋猛地一推,把余鹤推回餐椅上,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余鹤觉得裘洋像是犯了什么病,下意识去摸手机想上医学论坛内网查资料,手指微微一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不在,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专业学的还是不到家,虽然心中虽对裘洋的症状隐约有几种猜测,却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无论如何在这种裘洋过分亢奋的情况下,余鹤没有再激怒他。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裘洋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没有再理余鹤,转身上了楼。
余鹤躺在沙发上,心中不断告诚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裘洋已经答应下午三点送自己回云苏,落到裘洋手里还能全头全尾地离开很不容易,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手背搭在额头上面,余鹤闭着眼努力说服自己。
裘洋的名声没人不知道,小男孩既然敢来,显然是和裘洋谈好了交易的价格。
余鹤在心中默念:尊重个人选择、尊重个人选择、尊重个人选择。
余清砚当时来找你时,你不也很烦吗?怎么现在轮到别人身上,又他妈的想学余清砚去干那狗拿耗子的事?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傅云峥啊——
内心的另一个声音说。
余鹤心尖微颤,从沙发上坐起身,一边骂自己被余清砚传染,一边往楼上走。
红木楼梯很有年代感,有些陈旧,也许是常年背光的缘故,枣红楼梯色彩黯淡阴沉。
在暗红颜色的渲染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片凝固的血迹,处处透露出不详。
巨大的楼梯旋转延伸,仿佛通向地狱。
余鹤踏上台阶,脚下的触感都仿佛是粘稠的。
他顺手拿起了楼梯转角处的铜铸鹿角雕塑。
余鹤心跳得很快。
他打过很多架,打架对余鹤来说可谓轻车熟路,可他从没碰见过可裘洋这种人。
裘洋身上带着种血淋淋煞气。
哪怕裘洋已经不再年轻,已早已过了男人战斗力最巅峰的年岁,但这种年龄和阅历带来的压迫感没办法形容,虽然余鹤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点怵。
这种胆怵与体能无关,完完全全展现在心理层面上,年长者对年轻人带有自然的等级压制。
现在的余鹤面对裘洋,就像十四岁的他面对余世泉,二十岁的余鹤已经不再害怕余世泉,也许要等余鹤再长大一点,才能游刃有余地对付裘洋这样的人。
裘洋没有限制余鹤的活动,对裘洋而言,余鹤不过是个漂亮得过分的金丝雀,依附在傅云峥身旁,不具有任何威胁。
这种轻视令余鹤愤怒,也令余鹤害怕。
余鹤只能攥紧手中鹿角雕像的脖子,以此来给自己提供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