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得实在是厉害,几乎剥夺了朝宁的思考能力,他只觉得自己被人强拉起来,半抱着往外挪。他明明走得很吃力,但是抱着他的那个人却丝毫感觉不到重似的。走到大厅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都好像被一层东西隔开了,嗡嗡的,在脑袋顶盘旋,却一点都不进耳朵里。

朝宁感觉走了很久,但好像还是没离开酒吧,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把他挤得难受,他想睁开眼睛去看,但他真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只觉得自己今晚要完,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细想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有多熟悉。

“咚”地一下,朝宁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但是不疼。他现在对外界的感知都降到了最低,声音都听不清了,不会疼也是正常。

接着他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味道直钻大脑,将他脑袋里的混沌感驱散了不少,整个人也都清醒了一些,接着又觉得有点疼,但还能忍,并且让他觉得舒服多了。会疼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你有什么话进去了再说吧。”

这堵墙还会说话?

朝宁努力抬头,结果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好像被人抱起来了。

“……”所以他这是被人抢了吗?

迷糊中,他感觉才刚清晰的音乐声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汽笛声。再然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朝宁一个梦都没做。但这也不太准确,他的脑子一直在飞速运转,但是没有一个具体的东西在脑中形成,就连他“睁眼”看到的地方也都是一片漆黑,他像是做梦了,又像是没有,像是被禁锢在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笼子里,被丢进了深渊。

然后他正准备放弃,不再挣扎的时候,天亮了。

朝宁凭借本能睁眼,入目先是一片白色,然后他才慢慢地看清了周围。天花板是熟悉的,周围的陈设也是熟悉的,被子上淡淡的柠檬桉味也是熟悉的。他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顾宅里的那个。

“醒了?”

朝宁循声看去,就见顾襄南顶着淡淡的黑眼圈一脸冷淡地看着他,手里还端着一杯淡黄色的水,他都闻到了香甜的荔枝蜂蜜味。

“你把我带回来的?”朝宁强撑着要起来,但浑身还是使不上劲,最后被顾襄南捞了一把才坐起来。他接过蜂蜜水,说了句“谢谢”。

顾襄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为什么去酒吧?”

温热的蜂蜜水下肚后让朝宁舒服了不少,“节目组在那边搞团建,非得邀请我,我实在推不了才去的。后来为了躲酒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

顾襄南不耐地打断他的话,“你就那么喜欢沈息?”

朝宁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看到一双相似的眼睛就让你没了理智?”顾襄南把朝宁手里空了的杯子拿过来,“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昨晚没在那,你会是什么后果?”

朝宁点头,“我知道。还有,我没失去理智,是那个男人有问题。”说完,他露出恍然的神色,“那个人也是……顾襄南,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有那个人,你抓住他了吗?”

顾襄南不知道朝宁是什么意思,但下意识觉得朝宁应该是发现了那个男人身上的异常,“嗯,关着。”

朝宁一愣,“关着?管哪了?你自己关的?”

“不然?”顾襄南捏了捏鼻根,“打算你醒了之后再送治安所。你要见?”

朝宁点头,“我要见一下。”

顾襄南闻言狠狠地蹙起了眉,一脸的不赞同,他甚至还想说一些重话,但最后还是把那些可能伤人的话都留在了肚子里。朝宁本来就比他想象中的更独立,也更明事理,或许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起了要见那个渣滓的想法。

“跟我走。”

“哦哦。”朝宁飞快下床穿鞋。

顾襄南看见朝宁利落的动作,有点意外。

朝宁憨厚一笑,“蜂蜜水不错。”

“走了。”顾襄南立马转过脸去,耳朵却微微发热。

顾宅确实是有关人的地方,不是杂物房,是真正意义上的关押犯人的地方。顾宅很老了,加上顾家祖上大多也都是军人,家里就留了这么个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不过后来顾家人从商,那个地方就被封了,一般情况下,谁也不能进。别说是顾襄南长这么大,就是顾家这几十年的时间来也是第一次启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