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信任他,如果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还会那么信任他,让他和刘年继续做朋友吗?做那种可以接吻,可以拥抱的朋友?
张扬不敢想,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一个漏洞百出的骗子在欺骗沈娟,随时都会被揭穿,到时候他就会一无所有,失去沈娟的信任。
闲聊期间,张扬基本上都是在回应沈娟,根本没敢主动挑起话题,就怕出了什么纰漏,和平时叽叽喳喳话多又活跃的他简直是两个样,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他被夺了舍。
沈娟当然也看出了他的慌张和心不在焉,但她没去细究,两人又聊了会儿,到了点沈娟就去睡觉了,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张扬,如果太晚了回家不方便,就在这里和刘年一起睡。
张扬一个劲地答应着心里却慌得发毛,他只希望沈娟赶紧去休息,直到亲眼看着沈娟进了卧室并关上了门,张扬才松了口气,一缓过来也不忘正事,开始追问刘有鱼关于刘年的事。
“你哥一大早就出去干什么?”虽然张扬没有证据,但他总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也不排除刘年早早出去,是为了和赵娜娜约会什么的,然后以去找他玩为借口。
“赚钱。”刘有鱼神神秘秘地把张扬拉到刘年的房间里小声地说:“哥哥这几天都在赚钱。”
“赚什么钱?是在那家米粉店吗?”张扬实在想不到刘年为什么突然要赚钱,他偶尔去米粉店打工都是挤出来的时间,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打别的工。
刘有鱼摇头:“不是。”
“那是在哪?”
“别问了,我直接带你去。”说完,刘有鱼给自己套了个小外套,又戴了一个口罩才放心地出门。
张扬看着捂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刘有鱼好笑地说:“你捂那么严实干嘛?”
“怕哥哥认出来。”说着,刘有鱼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口罩给张扬:“你也戴一个,把帽子也戴起来,别被哥哥发现了。”
虽然不理解,但张扬还是照做了,刘有鱼带着他一路左拐右拐,绕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终于来到了一个荒芜的工地前。
这里离他们家不远,但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来,荒了很久不知道什时候突然成了工地。
已经很晚了,但工地上还是有人在工作,刘有鱼转身压低声音对张扬说:“扬哥,待会儿别说话,我们悄悄地看一眼就回去。”
“好。”张扬跟着刘有鱼,猫着腰穿梭在乱石和泥灰之间,见工地有守门的人,刘有鱼带着张扬走了另一条路。
路上遍布碎砖瓦和各种杂乱堆放的钢筋和废铁,张扬紧紧地跟着刘有鱼,一刻不敢疏忽地盯着他,怕他一不小心被绊倒摔在乱石堆里。
然而刘有鱼似乎比他更来去自如,不仅完全没有被影响,反而走得很熟练,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障碍物就像走在平坦的大马路上一样,反观张扬,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地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样,刘有鱼没磕着碰着,他只顾着盯刘有鱼,自己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扬哥,有点黑,你慢点。”看着张扬略显笨拙的动作,刘有鱼放慢脚步,甚至还能伸手拉了几把差点踩陷进水泥里的张扬。
不大一会儿,张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忍不住问:“还有多久到?”
“快了,快了,再走过前面那堵墙,我们就可以从那个缝里钻进去。”
说是墙,其实就是用蓝色铁皮围成的一个屏障,刘有鱼熟门熟路地躬起身子,穿过了深蓝色的铁皮墙。
“扬哥,赶紧进来。”他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招呼张扬加快动作,奈何张扬人高马大根本没法钻进去,他只能无奈地看着刘有鱼摊手:“缝那么小,我进不去。”
刘有鱼习以为常地说:“这铁皮是软的,你挤一挤就进来了。”
张扬照做后真的挤了进去,才发现铁皮墙根本不牢固,挤一下就裂开一条更大的缝,等他完全挤进去的时候,墙上的铁渣子哗哗地往下掉,墙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这工地是合法的吗?”张扬赶紧拉着刘有鱼退开好几步,看着不停晃动地铁皮墙心有余悸:“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你下次还是别来了,太危险了。”
“我哥哥他这几天总来也没什么事。”刘有鱼挣脱开:“哥哥不怕,我也不怕。”
张扬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故意恐吓一样地警告:“那我也不让你哥哥来。”
刘有鱼小声嘟囔:“你管不了他。”
两人正在争执,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刘有鱼马上安静下来提醒张扬,:“嘘!有人来了。”
他们退到铁皮墙旁边的阴影里,警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人,等到人完全走近,张扬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刘年以后,惊讶得合不拢嘴。
刘年戴着一个旧得发白的淡黄色安全帽,帽子没挡住的黑色的头发,被灰尘染得灰扑扑的,本来应该白净的脸上沾了石灰和铁锈。他穿着的灰色的衣服上,遍布着黑漆漆的污点,旧得都是毛边的黑色的长裤下,穿着的还是他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