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看得心梗,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却怎么也没办法安然入睡,手机摆在枕头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给刘年发了一条消息。
“睡了吗?”
刘年回复得很快,几乎是秒回,就像一直拿着手机在等消息一样。
“没有。”
张扬在对话框里打了一堆字又快速地删除,最后只发了一个“晚安”就放下了手机,他现在心里好乱,想说的很多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而此时的刘年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刘成光所在的医院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已经很晚了没有公共交通工具,打出租太贵,为了省钱刘年只能打人挤人的顺风车去。
车子上挤满了人,已经明显地超载,因为有婴儿不能吹风,车窗紧闭着,不大的车里弥漫着污浊的空气,刘年缩着身子捏着手机,低垂着眸看着那个戴蓝色领带的柴犬头像目光茫然。
头像上的小柴犬看起来很快乐,龇着牙甩着尾巴,就像他记忆里的张扬一样,让人一看就会忍不住扬起嘴角。不管看多少次,刘年都会忍不住的微笑。
看着屏幕上的晚安两个字,刘年捏着手机,同样打了一个晚安,却迟迟不敢发出去,最后他拧眉按灭手机,透过车窗看着越来越蜿蜒的小路发呆。
有的人生来就在阳光下,可以肆意生长不畏惧一切,有的人生来就在陷落在深渊里,不管怎么挣扎都注定了只能一生泥泞。
满身泥泞的他怎么敢靠近张扬,刘年不想让本该肆意生长的张扬沾上和自己一样的泥点,一起陷入深渊。
抱着婴儿的妇女坐在刘年身边,在穿过一个个陡坡和泥坑时,婴儿被挤得大声哭起来,哭声在车里久久地盘旋,刘年皱眉忍住烦躁,靠着车窗胡思乱想。
他突然很想张扬,很想看到他乐呵呵的笑脸,仿佛有治愈功效一样,每次看到他的笑容,刘年就也会跟着放松起来。
等了好久没有等到刘年的晚安,张扬无数次戳进那个戴着粉色蝴蝶结的小柴犬头像,都没看到刘年的回复,可爱的情侣头像配上刘年冷漠的回应,张扬看得心里越发的堵,一气之下把头像换了,换成了一个空白的图片。
第二天起来,张扬伸手就摸手机,打开微信发现刘年还是没有回复,甚至都没发现他换了头像,始终是一个毫无交流的状态。
他突然觉得,刘年好像没那么在乎他了。
颠簸了一路的刘年终于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镇医院,本就不保电的手机也早就没电了,刘成光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脸色乌青,一段日子没见他整个人变得更瘦削了,躺在病床上就像陷进去了一样,身体看起来瘦干又小。
在工地上风吹日晒的,刘成光的肤色变得黑黄,憔悴得像是瞬间苍老了10岁,刘年差点认不出来。
刘年搬了一张凳子在刘成光的病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他脸上手臂上腿上都是伤口,有深有浅,有红有黑,这么看着刘年甚至都不敢伸手碰他,曾经是一家人的顶梁柱一般的存在,现在像残破的布偶一样毫无生气地躺着。
病房里人来人往,病人躺在病床上痛苦地哀嚎,病人的家属坐在病床边唉声叹气,充满困苦的气氛让刘年感到窒息,在这里,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人,人人都无暇去在意他人的不幸。
刘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起身去卫生间里接了一盆水,就着之前照顾刘成光的工友留下的已经变得黑黄的毛巾,给刘成光擦了一遍身子,这才发现他伤口附近还残留着泥沙,脚底被钉子扎过的伤口还附着的残血,就像根本没有清洗过一样。
如果他还清醒着,应该不会让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到,毕竟在刘年的记忆里,刘成从来都是一个爱面子又体面的人。
到学校后,憋了一上午,还是没有等到刘年任何回应后,本想有骨气地忍着不去找他,但最后张扬还是忍不住了,他憋着一股气跑到1班,决定找刘年问个清楚,走进教室却没发现刘年的人。
“找刘年吗?”姚闵刚好上完厕所回来,看到一副蔫巴样的张扬,甚至都不忍心调侃他了:“他好像没来学校。”
张扬微愣,气愤转为惊讶:“没来?”
“好像是的,应该请假了吧。”
憋了一肚子气和委屈没处发泄,却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作为刘年男朋友的他不知道,还要从别人那里得知,张扬的心瞬间冷下来,也没再问什么转身就出了教室。
接下来的一天两天,张扬都过得魂不守舍,刘年消失了几天他就和刘年失联了几天,刘年也没找过他,消息就停留在张扬前两天发的那个晚安那里。
熬到第三天,放学回家后张扬又忍不住给刘年发了消息。
是你扬哥: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来学校?
还是不回复的状态,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不是之前的聊天记录还存在,张扬差点以为刘年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刘年正在给刘成光换药,抬眼€€见微信消息提示,眼眸轻颤而后直接忽视了,继续给刘成光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