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在第二天清晨收到林言的信息,研究院里最后一只不明生物也即将步入临终,她问沈晨要不要过去看看。

毕竟,这是也许是见证一个人工品种灭亡的一幕。

沈晨一边看着彼苏尔被吵醒后不快的样子,一边回复林言。

他既然已经决定不再进行生物研究,自然就不会再出席这种场合。

林言挂断电话后,看着笼子中陷入弥留之际的样本,心里很不好受。

集体数据记录与最终讨论都已经结束,大部分学者也已经早早离开,只是林言想再陪它一会,同余下几人一直守在玻璃墙外。

沈晨让林言接手这份工作的时间,是在上级已经决定将这批生物集体安乐后。所以林言没有像沈晨那样看到过血腥十足的自相残杀,她更多的,是见证了三只样本在病发时的惨状。

此时,最后一只样本虽然还被关在笼子里,但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只趴在角落中,呼吸急快短促。

负责生物身体数据监测的学者在当时就非常赞同沈晨提出的建议,早就认为没有继续抢救的必要,正将维持生命的点滴轻缓撤下。

但就在此时,两名身穿防护服的人走入隔离室。

他们拿出文件,向负责人说明后,走到笼子边,将还剩一口气的生物装进随身携带的箱子中。

林言看着两人的动作,十分不解,她走进房间,对蹲在笼子前的两人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要带它去哪里?”

两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人站起:“你好,我们已经获得批准,要将这只动物运送到其他研究所。”

林言:“其他研究所?恕我提醒,它已经没有任何更深一步研究的价值了。”

另一人拎着箱子站起来,转去操作台拷贝所有记录资料,显然无视了林言的话。

只有方才答话的人,公事公办地回道:“我们也是听从命令办事,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和研究所内部的审批部门交涉。”

林言皱着眉,与其余几名学者面面相觑。

与林言一同等到此时还没离开的人,大多都是十分温柔善良的。

几人看着来者的动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有人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出隔间,打算离开这里。

那只样本在被塞进箱子后,眼睛微微睁开。

那双松绿色的眼睛中,还有最后一点光亮,它透过箱子侧面的金属条,看了林言最后一眼。

它的眼神,让林言的呼吸几乎停滞。

像是包含对世界的绝望,又带着马上即将解脱的庆幸。

与林言一同留在现场的生物遗传学家与古生物学家低声交谈,林言从两位教授的只字片语中,听见了一所私立研究所的名字。

直到突如其来的运送者带着那只样本离开,林言站在原地,自知无法改变研究所的任何决定。

她只能凭借两位教授谈话中的发音,打开手机上网搜索。

但不论她输入多少相似词语,还是没能找到相关内容。

一场长达两个多月的研究结束,但除了一份又一份报告,她们仿佛什么也没得到。

物种带着不可逆转的严重畸形诞生,最终迎来预料之中的灭亡。

然而有时,越是温柔的人,心就会越执拗。

林言站在空空的笼子前,觉得这件事太过奇怪。

沈老师曾经教过她,没有任何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就算是被人类带着各种目的创造出的生物,也有它们诞生的意义。

作为著名行为学家沈晨的助理,林言对自己的要求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