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现在不乖了吗?”
说话间,两人越靠越近,撞碎了隔在他们中间的朦胧夜色。
游弋呢喃着说:“现在坏透了,但我爱你”。
霍域一边吻他一边回应,每个字都夹在唇缝中,声调变了形:“我也爱你,特别爱你。”
他们最近总是会说如果。如果我们在一个学校上大学……如果这幅画是我们一起画的……如果当初我多问一句……如果那时候我更勇敢一点……
那个兵荒马乱的夏天好像总在下雨,细细绵绵的、瓢泼滂沱的雨,在天空下,在心里下。那时候他们好像撒了很多谎,用光了一辈子的表演天赋,好在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大院儿,好在还可以相拥、可以接吻,也可以把那些年藏起来的爱表达个彻底。
第60章 小猴子是不是太猴儿急了?
转眼入了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
最近,霍域总算不需要再用拐杖了。路是走得慢一点,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基本上都已经恢复。
他最近开始天天往公司跑,霍荻表面上高兴得很,说自由在向他招手,实际上暗地里还是操了不少心。
霍域那天第一次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办公室一定是霍荻亲力亲为安排的。能省略掉的东西都省略掉了,能用白色的地方也都用白色了,里间还特意做成了一间休息室,洗漱用品全是他常用的牌子。
霍荻嘴上说:“你赶紧熟悉起来,哥能不能去南半球跨年全靠你了。”实际上却是偷偷安排了秘书,让他定时督促霍域回里屋休息一会儿,歇歇胳膊腿也歇歇眼睛。
霍域的视力虽然已经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但刚刚痊愈不久,看东西久了难免干涩难受。在家的时候游弋会看着他,到了公司就全靠霍荻了。
霍域最近不太自觉,好像急匆匆地想把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都补回来一样,没白天没黑夜地忙。其实他倒不是着急接手公司好让霍荻放假,而是在不停地练习右手的灵敏度。
那场车祸虽然没有伤到手部神经,但恢复到现在还是不如从前灵活,加上他几个月都没碰过画笔,生疏是一定的。于公,他需要这只手画设计图,于私,眼看又要过年,今年送给游弋的画还没有着落。
在家他不能太放肆。尽管游弋表现得不明显,但霍域还是知道这场车祸带给他的后怕有多深远,所以他起码要顺着游弋,让休息就休息,让补充营养就补充营养。在公司游弋就看不到了,霍域多少有点放肆,连着好几天都是从早画到晚。
霍荻总是推门进来,一点儿老板样子都没有地张口就骂:“你要死啊?”
霍域往往只瞅他一眼,并不理他。霍荻如果还要进来念叨他,他也有招儿对付,比如:“今天又让助理给你买烟去了吧?超额了吧?”又比如:“罗老师好久没到家里去了吧?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咱回家吃饭怎么样?去小仓库吃。”
小仓库里有霍荻那些年偷偷收藏的罗青意的画。那时候罗青意带着学生们义卖,所得款项换成画具,用来捐赠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霍荻总是让别人替他去买,连买带捐,从不留名。
这些年他也没把这事儿告诉罗青意,总觉得那时候偷偷摸摸的自己有点傻也有点儿丢脸。
诸如此类的事儿霍域知道得不少,今天拿这个威胁他,明天还能换那个,次次都把霍荻噎得说不出话。
今天他又提起义卖的事儿,被数次揭短的霍荻终于忍不了了,转头就给游弋打了电话告了状。
这是要破釜沉舟了。要死大家一起被媳妇儿骂死,反正我不能被你拿捏死,天天抬不起头。
告完状,他淡定地点上一支烟,站在公司楼下看了一眼表。有人路过,问他:“小霍总站这儿干吗呢?”他便笑笑说:“出来放十分钟风”。
游弋最近工作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果不其然,十分钟后,游弋的车停在了门口。一脚刹车一甩门,车钥匙就扔到了霍荻手里。
霍荻急匆匆跟着进去,钥匙扔给门口保安,一路添油加醋:“太不像话了!从早上到现在坐在那儿动都没动,午饭都没吃!我是管不了了。不是这一天,天天都这样,这还像话吗?他简直不把你放在眼里!”
游弋最近其实也挺忙,在忙着做一个展览。参展作品叫《羽翼·游鱼》,是一对很大的翅膀下,吊着一群神态各异的小鱼。
这个作品很难。想要用木雕表现出羽毛的层次和轻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那堆鱼也一样,每一条都不同,每一条都要灵动。他已经快被小鱼们折磨死了,还得抽空来收拾家里这条大鱼。
这会儿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一件宽松的T恤搭一条松垮的背带牛仔裤,脚上踩一双懒散的帆布鞋,看样子连手都没顾上洗。
霍荻把他送到门口,啪地一下推开了霍域办公室的门,自己溜了。
他满心以为这下一准把霍域逮个正着,乐颠颠地跑回了自己办公室,还不忘嘱咐霍域的秘书不要让别人进门。没想到那边游弋看到的却是乖乖躺在沙发上,戴着热敷眼罩正在休息的霍域。
听到动静,霍域把眼罩拉下来一些,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这儿还没下班呢,你今天不忙吗?”
游弋都要被他气笑了。这家伙不知道又是怎么做到的诸葛亮附体,如果不是太了解他,他现在就得转身出去找霍荻算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