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之南的愤怒情绪持续了不知多久,他听见几声难以忍受的呜咽,突然松懈下来,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杨朔抹了一把咳嗽咳出来的眼泪,两三下就扯下了他的裤子。
窗外的天色从黄昏的暖色调慢慢变灰、变暗、变凉,客厅里却越来越热,但不管杨朔怎么折腾他,穆之南都咬着嘴唇坚持不发出声音,怕泄露什么弱点似的。杨朔也发现了,发现他从下午下班到现在,都不肯主动开口和自己说一句话,于是使坏般又捏住他的下巴,他不得不张开嘴,叫出了声。
这太屈辱了,穆之南心有不甘,一口咬住他的虎口,使了狠劲儿豁出去地咬,直到他松手,直到自己尝到一点咸。
就算是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他们俩谁都不是小白兔,杨朔有的是办法,他本身没什么耐心,但他会把耐心全都给这一个人。从前,穆之南受不了会蹬着腿拧着腰挣扎,会透露出一种无地自容的媚态,但现在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晕眩。
是愤怒到极点,也是纵欲到极限。
客厅窗帘很薄,灯光和月光透进来,让他得以欣赏到穆之南衣不蔽体狼狈不堪全身发抖,到最后,他眼里的火渐渐熄灭,就像死在了自己手里一样,杨朔有点慌,捧起他的脸吻他晶莹的眼角,顺手搭了一下颈动脉。
还好,还算平稳。
但转念一想,好像更糟糕了。
穆之南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浴缸,温热包裹着他,身体随着水流摇晃了几下,摇得更加催眠;第二次是躺在床上,天还没亮,他被窗外飙车的声音吵醒,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腰上,想翻身翻不动,想把那只讨厌的手拿走,也动不了,难以抵抗的困意来袭,他放弃了。
杨朔这一晚过得也不轻松,他把人抱进浴室,一手抱着他一手帮他洗澡,时刻提防着别让人滑进水里,洗到自己满头汗,抬眼一看,穆之南睁着眼睛盯着他,吓了一跳,正想问怎么了,他又阖上了眼。
第二天早晨,他们俩非常默契的在第一个闹钟响起之前醒了,然而那句“床头打架床尾和”并不怎么适用,两个人昨晚那么亲密,那么酣畅淋漓,醒来还是互相不说话。明明醒之前一秒还是依偎着,睁开眼就拉开距离。
沉默片刻,杨朔伸手把他捞进怀里。
穆之南下巴上有一条划痕,大概是昨晚挣扎时手表划伤的,原本没什么感觉,被杨朔轻柔的吻唤醒了火辣辣的疼。他拿起杨朔的右手,虎口处有清晰的齿痕,看得出犬齿处有点点血迹,但他还是不想说话,只用手指轻轻摩挲,再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杨朔轻声问:“要不,互相道个歉?”
“……嗯。”
“那我数到3。1、2、对不起。”
“哎——对不起。”穆之南说,“不是要数到3的么?”
“我想比你早说一秒钟,我不该为了吵架吵赢,就拿最让你难过的事来说。说完我就后悔了。”
穆之南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淡,当然是落寞的一种笑。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昨天也生了很大的气,气到愤怒覆盖了伤心,等愤怒被消耗之后,才清晰地感知到内心的疼。他们之前说好的那些“要及时沟通”“要真诚谈感受”之类,现在他说不出来了。
破天荒的,他没有在第二个闹钟响起的时候立刻起床,但也没睡着,就这么睁着眼睛,因为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皮肤上一条一条的伤口,不大不小也不够致命,那些都是一张一合的,争吵的嘴,无声却残忍。
第19章 扫地僧老郑
海滨城市的夏天很是热闹,不是风就是雨,或是雷电交加。杨朔今晚加班,穆之南窝在沙发上。那天的大吵一架又猛做了一场好像预支了他一部分体力,最近总是恹恹的,电视机的光和微弱的声音有着成倍的催眠效果,但他睡得并不踏实。
一声炸雷,他颤抖一下,睁开眼睛,杨朔坐在沙发另一头,揉了揉他的脚踝:“没事没事,打雷的。”
“回来了啊。”
“嗯,回来一阵子了,看你睡觉。”
“怎么不叫我。”他撑起身,换了个方向,靠在杨朔肩膀上,还是困,“睡觉有什么好看。”
“好看。哎你知道么,那会儿,你还没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在值班室,我经常这样看你睡觉。”
“……我怎么感觉,有点瘆得慌。”
“当时我觉得,与其你醒着的时候冷冰冰地拒绝我,还不如睡着了,像个睡美人,有很多美好的可能性。”
“还是挺吓人,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不合法的情节。”
杨朔感觉他满腔深情被穆之南一解读,就去往了很诡异的方向,未免太过扫兴,于是转头去洗澡,回来的时候,见他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