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禅渡没吃,倒是抓住了关醒话里的关键词:“哥?你和他认识?”

关醒慢悠悠的直起腰,一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得意洋洋:“不是亲哥,但胜似亲哥!”

鹤禅渡望着关醒,面无表情,没有露出想象中羡慕的表情,小玫瑰的腰板又挺直了,花瓣又重新长了出来,一点儿不见刚才蔫态。

“你要他的签名照吗?我可以送给你,不要钱的哦!”关醒眨眼。

小玫瑰一点儿泥都不沾,张开了花瓣嘴:“不用了,谢谢。”

关醒察觉到对方好像心情不太好,他感觉有点奇怪,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有钱人脾气都这么怪?

他不再说话了,只专心听音乐,他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十遍的彩虹屁,等一下遇见裴希哥了,一定要吹给他听。

车停到了小区门口,关醒下车前再次同司机和鹤禅渡道谢,刚准备拉开车门,就听见身后鹤禅渡叫他名字。

“怎么了?”关醒转过头。

“明天晚上,画室见。”对方声音冷沉沉的,脸也藏在昏暗的车厢里,车上清冷的雪松香也让关醒从刚才的兴奋中慢慢清醒过来,鹤禅渡又恢复了之前冷矜、疏离的样子。

关醒捏了捏手,很讲礼貌的笑了笑:“我知道了。”然后利落下车,关上车门。

随着发动机轰鸣一声,车扬长而去,关醒掂了掂肩上的书包,想起那天张云情说的话,豪车的空气好不好闻他不知道,但尾气是真的呛鼻。

而且他觉得张云情还有句话说的特别对,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

他发誓,他要是再同情和禅渡,他就是狗!

*

今晚到家的时候,客厅倒是灯火通明的,关醒换鞋的时候,看见了关铭华的鞋,他走到客厅一看,两人都在,盛新雪坐在沙发上哗啦哗啦的翻杂志,关铭华则坐在饭厅的桌子上,西装都没脱下来,望着杯中的水,面色阴晴不定。

客厅安静的很,气氛也奇奇怪怪,看见关醒回来了,关铭华连忙摆出一副笑脸:“儿子,回来啦,今天学习累不累?”

关醒摇头:“不累,爸妈,你们怎么了?”

关铭华刚准备说话,盛新雪率先开口:“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马上就要月考了,你不知道?!别以为我最近忙着没时间管你,你就可以松懒散了,把你最近所有的物理卷子、作业拿出来,我要检查!”

关醒猜测是盛新雪最近研究不顺,他没吭声,顺驯的掏出把书包里的物理练习册给她。

盛新雪一页一页的翻,关醒站在客厅中间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关铭华走过来,他提起关醒背上的书包,帮他卸下来,刚刚卸到一半,练习册就砸了过来。

“关醒,你看看你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盛新雪声音不大,就是尖利,比用指甲划黑板还尖刻,怒气冲天,像是关醒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关醒没空揉被书脊砸红了的额头,他捡起练习册一看,是一道比较复杂的曲线运动题。

“怎么这么简单的题目,你用了这么复杂的方法来算,浪费了多少时间?!你脑子是不是生锈了?!!!”

关醒不说话,望着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生锈了,这是他昨天凌晨快三点写完的最后一道题,他写的时候脑子已经不转了,他太累了。

“盛新雪,你别太过分了!你难道不觉得你给醒醒的压力已经太大了吗?!”关铭华也生气了,紧紧捏着关醒的肩膀,同盛新雪争辩。

盛新雪冷哼一声,讥讽道:“关明华,你少给我在这里装好人!关醒的学习、生活你管过多少?!你一年有几天在家,现在跳出来指责我,你要不要脸!”

关铭华的长相是个偏儒雅的书生脸,平日里很少发脾气,但往往这种人,一生气,是很可怕的,脸涨的通红,眼睛里也全是血丝。

他冷笑一声,紧紧攥着拳头:“盛新雪,你用不着把锅全让我背,你扪心自问,你想让我回来吗?”

盛新月一点儿亏也不吃,她眯眼,咬牙切齿的样子,像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杀父仇人:“那你呢?你自己想回来吗?你是不是真以为我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

两人你俩我往,一刀一剑的往对方心口捅,将这个家捅的分崩离析,也将关醒捅的支离破碎。

他不敢去想两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抱着书包,像是抱着救命的降落伞,站在角落里,闭上眼睛,他过滤掉他们的尖酸刻薄、相互指责的话,开始想象要是从六楼跳下去,他能不能安全着陆,是不是就听不见这些噪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