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门,关醒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见了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画画的男生背影。

听见背后的声音,男生抬头,对着镜子里的关醒笑了笑:“快过来呀,珠珠。”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牛仔裤,沐浴在柔软阳光下的鹤禅渡,关醒竟然条件反射的打了一个寒噤,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干干的笑了笑,缓缓走到鹤禅渡旁边,刚刚在电话里还很硬气的话,见到人了,硬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跑了一大半。

他低头看着鹤禅渡手下的油画,他才刚刚着笔画轮廓,看样子是要画人。

但关醒实在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他攥紧了拳头,吸了一口气:“我刚刚接到了你姑姑的电话。”

画笔猛地一顿,下一秒又继续流畅的顺滑下去,丝毫不影响画面。

“找不到我,她又去烦你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不应该让她打扰你的。”

“这根本不是问题所在”关醒转身,站在画板面前,正对着鹤禅渡。

“你姑姑倒是提醒我了,我现在非常需要了解一下你的病症,它究竟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竟然.....竟然.....”

“竟然还需要去住精神病院?”鹤禅渡抬眸,替他接下了下面的话。

“珠珠,你想要说的就是这个吧?”鹤禅渡将笔扔在桶里,起身,像一棵飞快参天的树,厚而密的阴影飞快压下了关醒。

他垂着的眸子里含着无辜,伸手去摸关醒的脸,手间是淡淡松节油的味道,他侧头贴着关醒的耳朵,低声道:“她骗你的,我的病那有那么严重,她就是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她一直想要的继承权,珠珠,难道你信她不信我?”

关醒只觉得眼前是一层层愈来愈厚的雾,他深埋其中,什么也看不清。

鹤禅渡吻了吻他的侧脸,重新坐回去,拿起画笔,手下的动作很快。

他一边画,一边同关醒道:“我之前和你讲过,鹤家的生意在我父亲手里发展的算是如日中天,肉多了,引得狼也就多了,法律上来说,我是第一顺序的继承人,鹤灵燃仅次于我,但只要我排在她前面一天,鹤家的支柱产业她碰都别想碰,只能喝点可怜的肉汤。”

笔在桶里涮了爽,他沾了很重的红,着色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关醒,同情的笑了笑:“是不是很可怜?”

关醒一言不发,脑袋里昏的打糨,只觉得事 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她想搞掉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鹤禅渡神情平淡,就像在说他口渴了一样。

“你父亲不管吗?”关醒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

鹤禅渡将凳子拉近了一些,用很细致的笔在画上描绘,声音也变得慢条斯理:“他管呀”

画完了,他朝着画板满意的点点头,将笔扔进捅里,朝关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所以,他把我扔给鹤灵燃养着。”

......

关醒终于反应过来了,厉害!把鹤禅渡放在鹤灵燃身边,出了什么事情,鹤灵燃都要负责。

果真,商人就是商人。

但关醒并不完全相信鹤禅渡的话,没办法他有前科,而且鹤灵燃的话他也没办法完全相信。

关醒狐疑的望着鹤禅渡,他和鹤灵燃的道行一个比一个高,自己心眼没他俩零头多,根本玩不转。

“你得吃药!”不过有一点关醒是确认的,鹤禅渡自己也承认了,他确实有病。

鹤禅渡摇摇头:“不吃,你就是药,有你我就好了”,他一脸单纯的继续道:“难道你不觉得我最近很好吗?你要和我分手,我的情绪也就只有一点点波动唉?”

关醒差点儿给气笑,他转到鹤禅渡身边,刚想说些什么,抬眸就看见了鹤禅渡刚刚完成的油画。

画中人颜色深重、眼神惊恐。

不是鹤禅渡,也不是他。

但是是他们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