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的环境很好,种满了常绿的松柏,冬天天冷,几乎无人踏足。

简夏安静地跟在傅寒筠身后,直到走到最里面€€靠近松林的地方,才双双停下€€了脚步。

大约是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松林里传来€€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成群的小麻雀冲天而起,迅速向远处飞去。

除此€€之外,整个墓园安静的几乎呼吸可闻。

傅寒筠的父母葬在了同一座墓里,墓碑上的照片也是夫妻两人的合影。

男人很好看,五官立体俊美,线条硬朗有€€型,女€€人虽然很美,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温雅。

那种由内至外自然而然的温雅甚至压过了她的美貌,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一定€€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两人互相偎依着,眼睛里都€€含着笑,看起来€€珠联璧合的。

不仅仅是外貌,连性格看起来€€都€€是互为补充,最为完美的那种夫妇。

墓碑很干净,和周边其他墓碑相比较,连根杂草都€€没有€€,只有€€一束已经枯了的百合。

和简夏怀里的这束几乎一模一样。

傅寒筠站定€€,抬手轻轻抚在冰凉的石碑上,随后弯腰,将那束已经干枯了的百合拿开放在脚边。

简夏没说话,配合着他的动作微微弯下€€腰去,将自己怀里新鲜的百合放在原来€€放花的位置。

“爸爸,妈妈。”傅寒筠很轻地叫了一声€€,“我又来€€看你们了。”

“不过,”他又说,“这次我不是一个人了,我带了简夏过来€€,他是……”

他抿了抿唇,偏头看了简夏一眼才继续道:“我的伴侣。”

“我们会和你们一样,会彼此€€照顾,会十分恩爱,会将你们不曾有€€机会走过的路一点点替你们走下€€去,”他的眼睫垂低,说的很认真,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纸钱来€€点燃,“你们放心,不要一直挂念我,我一定€€会过的很幸福。”

虽然明知道只是说给走了的人听的,但傅寒筠的话还€€是让简夏一颗心变得酸软了起来€€,伴着感动。

看着墓碑上那么年轻的两张脸,他再一次意识到,他们走的时候,傅寒筠才不过刚刚五岁。

正是腻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

他们一定€€很爱很爱他吧?尤其妈妈那么温柔,得多€€疼爱自己的孩子€€?

所以那一天即便那么大的风雨,他们仍是要驾车回家,想要在雷雨天里陪伴自己的孩子€€,让他不要害怕……

简夏无法想象,这么多€€年,傅寒筠从一个五岁的孩童是怎么一点点熬过来€€的。

至少,他二十岁这年,仍无法,也不敢去想象,自己的母亲或许会因为心脏问题永远离开自己这件事情。

因为只要想一想,就觉得自己的世界整个儿都€€坍塌了。

原本在心里一直都€€是称呼傅寒筠的父母为叔叔阿姨的,可这一刻他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爸,妈,”他紧挨着傅寒筠蹲下€€身来€€,也拿了元宝放进火里,“你们放心,我还€€挺会照顾人的,以后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傅寒筠。”

傅寒筠笑了一下€€,抬眼向他看过来€€。

那双眼睛那么黑,映着面€€前跳跃的火苗,有€€种瑰丽的,让人心惊的美感。

简夏抿了抿唇,手差点被火燎到,被傅寒筠握着手腕,将他手里的纸钱取了出来€€。

“我来€€吧。”他说。

纸钱很多€€,款式也多€€种多€€样,傅寒筠烧得很仔细,用树枝扒拉着让火烧透了,又取了瓶装水浇在面€€前的灰烬上。

烟雾蓦地升腾而起,将傅寒筠的容颜笼得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