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从电梯出来,入目就是不远处两扇开着的隔音门板,有或红或蓝的暗光从里面透出来,周霭看向发出各种彩色亮光的台式游戏机,他已经猜到楼下这处地点的具体功用。

周霭停脚在游戏房的门口,陈浔风在旁边按开了顶灯,灯光沿着天花板上的光路渐次亮起,周霭终于清楚的看见游戏房的全貌,这层楼整体打通,所以游戏房的面积被拉的极大,放眼过去几乎看不到尽头,所以里面摆着的游戏机种类也极全,不亚于外面用于正式营业的游戏厅。

周霭将整个平层内部都扫了一眼,大概知道楼上陈浔风的卧室为什么装修的那样简单,因为这里似乎才是他常待的地方,除了种类不一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游戏机,房间的角落里有冰箱,中央摆着沙发和桌子,贴着墙壁还打了圈柜子,这里才带着陈浔风生活的痕迹。

刚刚在电梯里,陈浔风只是简单将外套披在他身上,这会陈浔风松开了压着他肩膀的手,周霭抬手将衣服重新穿好,但陈浔风的外套实在太大了,他将袖子叠了两圈,才能将自己的手露出来。

陈浔风从那边绕回来时,手里提了个方木盒,周霭听到木盒里面硬币碰撞的脆响,福至心灵似的,他突然抬头,看向陈浔风。

陈浔风摇着盒子示意他:“玩不玩?”

周霭从木盒里面拿出来一枚游戏币,游戏币表面微旧,拿在手里比普通的硬币重,周霭对着光看了它的印花,陈浔风也摸出一枚,捏在指间弹高又收回,将游戏币收回掌心时,他笑了下,他将视线放在周霭身上,说:“就是你以前给买的那书包,我想着,也不能就让这堆游戏币放生锈,就整了几台游戏机来玩。”

他用胳膊肘抵了抵周霭,又问:“玩不玩?”

周霭接过陈浔风手里的方木盒,陈浔风笑了下,抬手开了游戏机的电闸,本来安静的负一楼,瞬间就响起各种嘈杂的游戏背景音。

但底下摆着的游戏机实在太多,他们只能依着摆放的顺序从外向里玩,因为这些游戏机多是7、8年前的老式机,游戏机成绩记录的命名只按照名次,而不按照用户,所以玩过的游戏机里有的冠军是周霭打出来的,有的冠军是陈浔风打出来的,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他们自然玩不完,大概玩了四分之一的机子,两个人就去了中间的沙发上。

陈浔风在那边接了个电话,周霭轻靠着墙壁,翻了翻他垒在柜子里的那叠书,书堆的大概半米来高,但其实并不能算书,里面更多是陈浔风这两年写完的试卷和习题册,并且每张白色的卷纸上,都有他书写和更正的笔迹。

这垒卷纸,大概就是这两年假期陈浔风窝在家里做的事,周霭翻着试卷,他可以从上面看出来许多明显的变化,比如从底层的满页红叉到顶端的满页红勾,卷纸上陈浔风订正的痕迹越来越少;比如从最开始卷纸上字迹的凌乱无序,到现在的笔风丝滑、大气又利落,陈浔风的字写得越来越好;还比如他卷面上的分数从最初的二位数变成了现在的三位数,他考得成绩越来越好,并且还在持续稳步的上升。

周霭手里翻着试卷,听见后方有细碎的动静,他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是陈浔风停在了他身后,陈浔风自然而然的将下巴搭上他肩头,周霭想起什么,他空出只手将手机拿出来,点开某个软件的页面后,他将手机递给了身后的陈浔风。

陈浔风拿着手机看了会才出声,问他:“你预约了出海的船?”

周霭将试卷合上,整齐的放回原处,他拿了旁边笔筒里的黑笔,找了张干净的a4纸,然后在纸页上端写:对,去吗?

陈浔风依旧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说话,他问周霭:“…你出去考试前约的?”

周霭像是察觉到陈浔风在顾虑什么,他捏着笔在下行继续写:当时说回来我们就去海边,并没有带什么前提条件。

当时两个人分开前,陈浔风对他说再见,周霭回复他等回来我们去海边,这个约定并不带有任何的前提条件,也与他考试的成绩和录取的结果没有关系,他提前预约了船,提前看好了天气,周霭自然会履行这个约定。

他个人的遗憾,并不会影响到他和陈浔风的约定。

陈浔风靠在他肩膀,像是略微沉默了下,然后陈浔风说:“其实我也提前约了船。”

第74章

陈浔风在这年的春天满了19岁,所以他在暑假的时候就去拿了驾照,第一天中午两个人出门,陈浔风在楼下开了辆好坐些的suv。

去的路上周霭坐在副驾,前半段路车上中控台连着手机蓝牙在播高考必背文言文,后半段路则是陈浔风边开着车边慢声背,他背《出师表》、背《滕王阁序》,也背《蜀道难》,陈浔风在背,周霭坐在旁边陪着他,也在平板上同步默写,但轮到《离骚》的时候,陈浔风却有点罢工了,他边减速驶上辅路,边说:“看到《离骚》我眼睛疼,现在只记得住前半段。”

平板上自带语言系统,周霭点了下“滕王阁序”四个字,标准的女声普通话顺势读出来篇名,陈浔风听出来周霭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刚刚顺畅无阻的背完了长篇的《滕王阁序》,现在轮到短篇目的《离骚》,却不背了,他在开车的间隙里偏头看了一眼周霭,却刚刚好对上周霭的目光,周霭像是正在等他的回答。

陈浔风就笑:“刚开始看《离骚》的时候,我连文里的字都认不完,太绕了。”

他开着玩笑跟周霭输出歪理:“不背就不会忘。”

周霭垂着眼睛在平板上默写《离骚》,听见陈浔风的话,也淡淡笑了下。

车停在靠海的停车场,陈浔风先拉开车门下车,他将放在后座的包和衣服拿出来,周霭在座位上刚装好东西,身侧的车门就被陈浔风从外面拉开。

冷风瞬间扑进来,陈浔风挡在车门边,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搭着车门,另只手将羽绒服递给周霭,说:“外面风大,先穿衣服。”

周霭穿的是陈浔风的黑色长羽绒服,羽绒服底端已经到他的膝盖,袖子也长到将他的手全部遮住,他下车后,陈浔风还给他围上厚围巾,他彻底只有脸露在风里了。

陈浔风边围还边安慰他似的:“这块的温度零下了,多穿点,不感冒。”

周霭穿很厚的衣服,手都藏在袖子里拿不出来,他没有其他的交流方式,只用眼睛安静的看着面前的陈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