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一漾却紧抓着他的领口,那双在夜色中更显暗沉的双眼死死地看着他,细长苍白的手指用力将他拉了过来。
往常庞大的力量这个时候却没有了用武之地,阿一的胸口再次被对方埋了进去。
他僵直着背,连腰腹都绷紧,落在床上的手也忍不住握紧了床单,他既害怕触碰对方,也不敢拒绝对方。
只不过那双在黑夜中的眼睛却盈盈的发着光。
其实李一漾并不觉得他身上的气味难闻,他身上没有多余的汗味,温热的躯体反而干燥又粗糙,隐隐的有些血腥气,不过极淡。
这种男人的粗犷给李一漾带来了极大的安定感。
属于活人的气息,柔韧又坚硬的男人躯体,会让他有一种他活在人间的真实感。
因为对方的顺从和听话,他伸出手,奖励地抚摸过他的下颌,细长的手指从他滚动的喉结轻轻掠过。
而阿一伸长了脖子看着床顶,脸慢慢红了。
……
李父坠楼的事发生的突然,大脑着地,后脑勺一片血肉模糊。
而当满脸煞白的李母神情恍惚的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书房楼下那片草地还溅开着一大滩血迹。
李一漾长身而立地站在门口,今天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长衫,颜色深的好像草坪上的那滩血。
李母远远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由心底生出了一股害怕。
因为事发突然,李家一下子没了主心骨。
李父的情况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醒,醒过来又是什么样子,这些他们都需要去考虑。
或许说,他们想要这样去考虑。
李父在的时候,他们只是一群被养的满脑肥肠的水蛭,而当李父不在了,他们就是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
虽然按理来说,李一漾作为长子,李家的一切事务都将由他来接手,可他一个病秧子,谁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感受着气氛的暗潮涌动,还有那些眼神的试探,李一漾靠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李母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李父一倒,她完全就没了主心骨,不知道该怎么办,柔软的像一朵菟丝花。
“大嫂,李家这么多人吃饭,虽然大哥一下子住院了,但手头那些事不能不去处理,东码头那边的港口正是要紧的时候,不如就先交给我……”
“老三,你好大的口气,老大还没死呢,你就先惦记着东码头的事了。”
“老二,你在胡说什么!我这是也想为李家出分力!”
“出什么力,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两人立马吵了起来,将李母吓得惶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一漾神色慵懒地看着他们。
李父坠楼坠的蹊跷,二楼这样的高度也能将人摔的这样重,更别说那玻璃碎的更是七零八落。
可没有一个人在意李父是怎么摔的。
看吧,这就是从根都烂了的李家。
李一漾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地方。
烟杆在桌上敲出了几声脆响,还在争吵的李家老二和老三立马把目光转向他。
李一漾咳了几声,血丝泅红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