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药剂带来的精神折磨和身体上的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不知道一号整日躺在床上等死的无力感是什么感觉,他只是对观察者理性的记录和注射药剂丝毫不动摇的决心感到莫名愤怒,哪怕一号可能不是巫以淙,他也有些愤怒。

他从不以好人自居,但这位记录者每天都看着一号挣扎,连一号求死自杀,他是如何诱骗五岁的一号坚持下来然后给予更大剂量的改良药剂都一一记录下来,这是何等的变态。

他跳过中间触目惊心的描写,以及手札主人越来越凌乱的字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手札并未写完,最后一页时实验品已经7岁多,手札上只有一句罪恶深重,我后悔了……我想赎罪,希望他原谅我。

宴梃压抑着无名之火,整理好思绪将手札塞进靴子里等出去后慢慢看。

他开始翻找第三个抽屉,可一打开他就傻了眼,大半东西泡在水里,即使有照明的东西也无法使用。

水里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怪味,宴梃捏着鼻子把东西倒在地上,木板缝隙过滤到发臭的水。

宴梃蹲在地上,刨开湿软的纸张,总算是找到一盒老式火柴,他把火柴放在一边,目光被破碎的纸张吸引。

这些纸张同样被剪得粉碎,他捻起几个碎片拼在一起,呆住了,纸上是一个他很熟悉的图案,那个图案他亲手刻过€€€€就在他母亲的墓碑上。

难道这里他母亲来过或者……住过?

一号实验品指的是他母亲?这个猜测吓了他一跳。

宴梃也顾不得难闻的味道和吸一口仿佛要塞住呼吸道的尘埃,蹲在地上慢慢拼图,要找全其他碎片有些难度,宴梃凭着晕染开的颜色粗浅地拼合在一起。

过了一会他才拼完半张,而这半张已经让他手足无措,上面的人虽然更年轻,更有活力,他还是认出那是他的母亲。

而她手边站在的小孩只拼出一半的身体,脸倒是完整一块,只是破坏严重看不清楚,依稀能辨认出是个清秀的小男孩,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和其他照片重叠在一起导致褪色,眼睛那一块呈蔚蓝色。

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了€€€€他母亲和小男孩举止亲密,而小男孩手腕上有个灰蓝色的标志:01。

两人的关系毋庸置疑,他母亲便是那位令他愤怒的观察者,小孩便是一号实验品。

宴梃极其不愿意承认他母亲是手札主人,可是照片上他母亲手边放着的正是那本手札……

他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再不出去巫以淙肯定会起疑心,巫以淙带他来这里,究竟知不知道这里和他母亲有关?

巫以淙很确定目的地,说不知道也不太可能,那是想借此告诉他真相。

可他同样了解巫以淙,如果是这样反而不会让他一个人进来,所以巫以淙只是知道这个地方,但是并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这也说不过去,巫以淙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巫以淙之于他的独一无二就体现在这些地方,让人总想揣摩探究他的任何举动,试图解读一个完整的他出来,这是其他人无法给予的体验,宴梃收回发散的思绪,捧起碎片塞回沥干水的柜子,转身走了出去。

宴梃出现在缓坡上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巫以淙正背对着他编织藤蔓,一旁是用粗壮的枝桠架起的简易床板,上面铺着大片大片宴梃没见过的树叶,而在床板上面还有个‘人’字形的屋顶,听到他脚步声巫以淙头也没回,指着地上的藤蔓安排:“这一堆是你的,为防半夜海风吹跑屋顶,我们得快点。”

屋顶没有固定的东西,巫以淙编织藤蔓做绳子加固屋顶,同时也能防止下雨。

宴梃扔给他一盒火柴,“只有这个,我去找点木材生火。”

“生火太显眼,将就着月光用用。”巫以淙站起身抻了抻胳膊,一股酸痛涌了上来,“木屋里还有些什么?”

“都是些杂物,刮风下雨全损坏了,还有被虫蛀过的生活用品,你肯定不想用。”

宴梃打量他的侧脸,巫以淙仿佛随口一问,然后很是理直气壮地把编到一半的藤蔓扔给了他,他则躺倒在树叶上,闭上眼喟叹一声,“可算是能休息会。”

宴梃盘腿坐下来,任劳任怨地接手编制工作,此时此刻他正需要一件事来分散注意力,不然总会把巫以淙的脸和那个小男孩的脸作比较。

巫以淙十分敏锐,宴梃生怕他发现什么,小心的打量他。

结果巫以淙闭着眼,像是真得累了,什么话也没说,柔和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苍白而又脆弱,让人无端联想到冰冷的尸体。

宴梃收回不吉利的想法,加快了编织速度。

第77章

宴梃把拧成手臂粗的藤蔓加固在人字形屋顶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体会了一把海岛变幻莫测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