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姜夙歌当初眉飞色舞与他诉说梦想时的笑容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只不过短短几年,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孩子就成了现在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他们就是那些挥刀的刽子手。
安宪砚回去的时候卧室里黑暗一片,他走上前蹲在床边,拉住了姜夙歌的手。
“我知道你没睡。”他轻轻开口,语气温和而缱绻,“起来和我一起吃顿晚餐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姜夙歌睁开了禁闭着的眼睛,他侧了侧脑袋,看着安宪砚的眼神依旧是冷的。
他穿着睡衣跟着人下楼,在楼梯口时猛地甩开了安宪砚拉着他的手。
安宪砚愣了一下,到底是没说什么。
今晚的餐厅散发着鲜花的清香,餐桌上的蜡烛明亮的燃烧着,安宪砚绅士的为姜夙歌拉开椅子,邀请他与自己共度烛光晚餐。
姜夙歌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是冷脸坐着,安宪砚看着他,无奈的说道:“本想吃了饭再拿给你看的,现在看来坐不住的还是我。”
安宪砚自嘲的笑了笑,起身拿了一个文件袋递给姜夙歌,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刀叉切了块牛肉递进嘴里,美味鲜嫩的牛肉此时却味同嚼蜡。
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说道:“继续去追寻你想要的吧,就像当初那样。”
文件袋里装的是各类申请以及机票,甚至有盛廷的单方面解约书与赔偿款项,是安宪砚对姜夙歌的所有承诺。
姜夙歌捏着纸张的手都在轻微发抖,他眉毛收紧,嘴角下拉,忽然地,豆大般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啪嗒啪嗒砸在上面。
安宪砚叹了口气,拿了手帕过来给他擦眼泪,半开玩笑的说:“人家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我看你也是。”
姜夙歌吸了吸鼻子,转头问他:“为什么?”
安宪砚怔住了,他知道姜夙歌实际问的是什么,可这无疑是在他的心口上划刀子,让他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对我来说,放手比告白要更加痛苦,因为我不想再经历一次等待玫瑰枯萎的过程。”
他眼底的悲伤满的快要掩盖不住,声音虽轻,字却每一个都说的清清楚楚。
“与其让你自此恨我怨我,倒不如将翅膀还给你,我就在原地等待,比起已经知道结果的凋零,我或许更愿意留给自己期待。”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大度的原谅你这段时间的禁闭吗?!”姜夙歌突然呵斥道,他满脸都是泪痕,紧紧咬牙看着安宪砚,气急败坏的继续道,“迟来的醒悟有什么用!我是什么物品吗任由你玩耍?!”
听完他的话,安宪砚如鲠在喉,只能心情沉重的向他道歉:“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再次对你感恩戴德吗?”姜夙歌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他神情激动,不停的晃动着手中的文件袋,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句敲击在安宪砚的心上。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接受你的任何东西,这些东西我自己会申请,机票也会自己买,我不会再给你参与我生活的机会。”
姜夙歌非常恼火,因为安宪砚的话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露天餐厅的那一幕,他那时候多少岁呢,如果当时安宪砚像现在这般执着和疯狂,那他会是什么下场。不管是诱导他还是直截了当的坦白,都让人脊背发凉。
因为喜欢,因为爱,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做这些事吗?
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可以为他感动的痛哭流涕,但是如今的姜夙歌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渴望的人了。
更让姜夙歌恼怒的是,他的内心深处居然有赌气的成分在,他羞耻于自己的这份感情,深陷于泥潭已经快要窒息的人怎么可以再去仰望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姜夙歌将文件袋放回桌子上,问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安宪砚。
安宪砚仿佛被定了住,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姜夙歌。
姜夙歌也不再等待他的回答,转身就往餐厅外面走,出去前,他又说了最后一句。
“放手不会比告白更痛苦的,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
安宪砚的眼睛闪动了几下,是啊,他就连和姜夙歌在一起都是在他的引导下才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