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茶低着头,递出一支新牙膏,“你那间屋里没有。”
孟肴接过牙膏,晏斯茶没有再跟上来。关门时他还站在原地,形单影只,像只被淋湿的小狗。
第二天早上,孟肴洗漱完还是没有见到晏斯茶,他打开房门,晏斯茶居然还在睡。
“都快七点了。”
晏斯茶动了一下,没吭声。
孟肴握住门把的手逐渐收紧,他想进去叫他,又想转身走掉。最后硬邦邦地问了句,“你走不走?”
“你先去吧,九点才开始考试。”晏斯茶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道。
孟肴独自走到公交站牌,面前突然停下一辆熟悉的车。
“小茶让我送你去学校。”司机王叔降下车窗,冲着孟肴和善地笑。
孟肴摇摇头,态度坚决,“谢谢叔叔,我今天想自己去。”
他难得坐公交去学校,此时天色尚早,车上的人寥寥,孟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喂!”身后突然有人捏他的脖子,孟肴回过头,竟是周易。
“被我逮到了吧?你小子,转班也不打声招呼。”
“你...你要去哪儿?”孟肴像见了鬼,他也会起这么早?
“学校啊,”周易抬起屁股往前看,“你那学霸哥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孟肴低头不语,周易起身坐到他旁边,“你怎么突然转到A班了?”
“不是我自己转的......”孟肴含含糊糊地说,周易却领悟过来,有些诧异,“他?诶,对你也太好了吧……”
孟肴自嘲般摇了摇头,“好么?”
周易对他暧昧地笑起来,像揣了什么秘密。孟肴总觉得他有些琢磨不清的变化,便问,“你为什么来这么早?”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么早?”周易乐了。
“你......”孟肴一时语塞,他想说,你不是不学无术混社会的吗,话到嘴边,又变得小心翼翼,“周易,你家里,是不是那种......”他斟酌着字句,怎么想都不合适,干脆直接道,“那种混黑道的?”
“啥玩意儿?”周易像听了什么大笑话,“我?”
他似乎把这个当作夸奖,往后惬意一仰,“也不止你一个人这样说,”他曲起手臂,鼓起强壮的肱二头肌,满意地拍了拍,“是因为这个吧。”
“我喜欢健身而已。小学的时候我是个豆芽菜,跟谁都干不过,后来看了78版《超人》,就发誓要练成克里斯托弗里夫那种身材,还加了点纹身贴,”他拍着孟肴肩哈哈笑起来,“我跟你说,后来我去参加小学同学会,那群逼都吓傻了,喊我叫哥。再后来越传越神乎,我也懒得去辟谣了。”
孟肴盯着那团比脸还大的肱二头肌,脑子一片空白。他羡慕,却也心酸。
“实话告诉你,我爸妈都是老师,我爷以前也是老师,后来还当了校长。”
这算是书香门第了,这样的家庭居然会抚育出周易这样的坏痞?孟肴不知此话真假,定睛观察着周易,不敢做评价。
“你这是什么鬼表情?”周易坐直身子,“不信可以去问问晏斯茶。”
“啊?”孟肴惊诧。
周易颇为骄傲地扫了他一眼,“我爷是他爸的老师。当年保送T大就一个名额,我爷留给了他爸,到现在他爸还很感激我爷。”
“你以前从没提起过......”
“我也是暑假才知道的。我爷学生那么多,我哪分得清,”周易坐着总不老实,腿缩进缩出,横在过道上,“不过我对他爸印象挺深,人又高又大,老阴着脸,他一来我家,我就不想出卧室门。幸好听说他常在国外,一年也就来个把次。”
“不过今年暑假他来,把晏斯茶带上了,说这是他儿子,今年要高考,”周易夸张地啐了一声,“妈的,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