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马,沿着被踏得凹显出来的草径走上了一面斜坡,斜坡上是一片茂林,苍翠如被霜染,流芳远远看见林中有亭,亭内依稀有人。
“我约了友人在此见面,若你不想与我同去,你就在这里等我?”离亭子半里时怀琛问她。
流芳点点头下了马,跟着怀琛向亭子走去,亭子的匾额上大大的书写着两个字:风舞。
亭中坐着两人,一人身穿紫衣,华服高冠背对着流芳,似在等人;另一人素白襦裙银线绣边,是一女子模样。流芳总觉得那身影很熟悉,还没有反应过来,亭内女子便飞奔过来,一边惊喜地大声叫道:
“流芳!真的是你?”说话间已经像一阵风似的来到了流芳面前。
流芳吃惊地看着杨懿君,是很想见她,可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突然地出现。
“懿君,你还好吗?”流芳眼光瞟过正向她们走来的一身贵气英伟不凡的紫衣男子,杨懿君回头恨恨地看了皇甫重霜一眼,对流芳说:
“怎么可能好?这个人原来不但风流,而且小气,极端小气……”
“你这女人,什么时候能注意一下仪态?”皇甫重霜绷着一张脸,真是人如其名,“不要当着外人的面数落未来夫君,这十数日许嬷嬷没有好好地教你吗?”
懿君的身子抖了抖,好像想起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一样,乖乖地噤了声。
流芳欠身施了一礼,皇甫重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还在为她上次的小兔事件耿耿于怀。
“三皇子别来无恙?”怀琛微笑着一揖,“多年不见,怀琛甚是挂念。”
皇甫重霜伸手挡住怀琛的行礼,浅笑着说:“阿琛你回京都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这儿时的玩伴忘了!不在朝中无须多礼,更不要一口一个三皇子,显得多生分!”
“既是如此,怀琛无礼了。重霜,这是舍妹,顾六,顾流芳。以前在学士府你不是见过她吗?”
皇甫重霜似是恍然,“就是那个你整天都念叨在口中的爱哭鬼?”
怀琛笑而不语,只是宠溺地看了流芳一眼。
“还说人家!谁知道你小时候是不是个鼻涕虫!”杨懿君忿忿地嘀咕了一句,皇甫重霜皱眉正要说她什么的时候,她的眼睛滴溜溜地直往怀琛牵着的那匹马打转,一手拉过了流芳,对他们说:
“三皇子,顾大哥,你们叙旧也好,谈论天下家国事也好,我和就不叨扰了,我们女儿家有女儿家的话讲。”
皇甫重霜点点头,怀琛系好了马,两人便走向了不远处的风舞亭。
“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流芳和懿君坐在一片葱茏的草坪上。杨懿君叹了口气,说:
“那日他见那两个小兔一人拖着我的手,一人缠着我的腰,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命人抓了他们,还封了青阳馆;他还说我爹见我留书出走,已经命人关紧将军府的大门不让我回去。我不信,回到将军府一看,果然如此,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身无分文,不得已在破庙中栖身,又饿又被乞丐欺负,第二天在街上游荡时忍不住偷吃了一个包子便被人追得满街跑。我到过顾府,可是没人认得出我,找你,却听说你被关起来了……见到有人在招丫鬟,我太饿了,当时只想着随便混口饭吃,我爹只是一时之气,气过了就会原谅我的,到时候给我赎身就行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