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禹州长洛关。
长洛关城门残破,烽火黯淡,被烧焦的荒草散发出带着灼热的草木香。战场上一片狼藉,映着苍黄落日,分外的寥落悲壮,士兵们正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不远处的一个山丘隐蔽处,一个高大的汉子正无奈地给一个猫着腰吐得七荤八素的人拍着背。
那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伙头兵,只是身量娇小,袖子宽得有些空荡荡的,发黄的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黑发,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
“战场就是这般尸横遍野的,早告诉过你,偏不信……”尘暗低着声音说,这话更惹得她又是一阵干呕。
尘暗想,这女人真是活该。因为她,自己被追随多年的主上丢下在那小小的院落中;更甚的是,这女人竟然极尽哄骗恐吓之能事,迫使自己撒了个弥天大谎,带着她悄悄混进了陵州援军之中,在先锋张恩的队伍里充当了一名伙头军。
他尘暗这辈子还没有被女人这样气过。不甘心地在她面前下跪,从阴影中走出来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无奈地对她宣誓效忠,结果这女人把一根箫管递给他,对他说她闷了,想听箫声。尘暗根本不会吹箫,结果她冷笑一声,把屋里容遇用过的乐器,甚至乎掰下来的叶子扔在他面前问他:
“那你会什么?叶笛会吗?”
尘暗摇头,又听得她说:“不会?那你凭什么代替他照顾我?”
尘暗舒了一口气,心想学就学,大不了拖着,反正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学到的。
她眼珠子一转,说:“不懂音律,那就总还会干别的事情吧?”
他以为她放过他了,谁知道这女人每天想着法子折磨他,听不到箫声便让他舞剑,他是会剑法没错,可是一直不停地耍一个下午的剑,任谁都会崩溃,更离谱的是这顾六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他最害怕的是老鼠,让丫鬟到山下买来一大笼子的田鼠放出来在院子里,说要欣赏他用精妙的剑法杀田鼠,他流着冷汗干掉了所有的田鼠后等来的居然是一顿田鼠晚宴。
他开始明白这女人的思维跟一般的良家妇女不可同日而语,在顾六对他开始新一轮折磨之前,他终于很聪明的下跪说道:
“王妃,尘暗愚笨,王妃若有差遣,尘暗万死不辞。”
流芳笑嘻嘻地放下手中的盘子,说:“萱儿这丫头糊涂地把一斤绿豆和一斤红豆混在了一起,可是今天忽然想吃红豆沙,本想让尘护卫你帮帮忙把红豆挑出来,不料尘护卫有颗七窍玲珑心,那就免了。”
尘暗心里面那叫一个恨那,可是又发作不得。
“你告诉韩王,就说我想回陵州,明天天亮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