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今天睡一觉,明天一睁眼,就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巷子两侧的高墙挡住了许多光亮,走出巷子,视野顿时亮堂许多。
花乡街的格局没有经过什么规划,有些居民楼一推开窗户就是恶臭的垃圾点,许多年前的高层烂尾楼和后期贱售的低矮民居也可以紧挨着。
花乡街七拐八绕,不是路的地方也被人走出来了路。
庭仰最常走的路会经过烂尾楼,那一片地方都很渗人。
早些年,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还会有苦主在烂尾楼上挂横幅,或者睡在没有门窗的水泥楼里表示抗议。
后来发现开发商根本不当一回事,慢慢也就死了心。
花乡街离烂尾楼还挺近,童年那会,花乡街的那些小孩总想证明自己勇敢无畏,常常半夜时组队去荒凉的烂尾楼里晃悠。
这种刺激的事情自然人越多越好,所以就连被排挤的庭仰,那会也“有幸”被他们邀请参加过。
庭仰还记得那天晚上天气闷热,所有小孩都走出了一身汗。
烂尾楼里€€€€€€€€的声音不绝,领头的人安慰他们这只是老鼠的声音。
领头人故作无谓的样子显然给了很多人信心,小孩们继续在一层小范围地“探险”。
可是很快,就有人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你们有人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这次连那个胆子最大的小孩都不说话了。
他们都听见了,女人哀泣的哭声在楼里回荡。
仔细听,还有很多人沉重的脚步踩在楼梯上,一级一级往上的声音。
这群小孩这时候也只能安慰自己,脚步声是在往楼上走,而不是朝他们而来。
庭仰那时候也就十岁左右,心里有些紧张,却比那些小孩要冷静许多。
他知道那个哭泣的女人不是因为恐惧虚幻出来的“鬼怪”,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人。
大概是被吓傻了,这群小孩在原地安慰了自己半天,始终没有人先一步离开这栋楼。
逐渐远离的恐惧让他们的自尊心又冒了上来,好像谁先离开谁就是这场“试胆大会”的输家一样。
慢慢的,脚步声和女人的哭泣声都消失了。
过了很久,就在他们忍不住要提出离开时,又有一道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砰。”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沉闷的声音,有点像他们捡起一块烂泥往地上摔的声音,但这声音明显要大许多。
庭仰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因为从第一道声音响起开始,紧随而至的就是无数道同样的声音,或远或近,但大致都差不多。
这种声音持续了有一段时间,许多小孩已经承受不住恐惧,哭着跑离了这栋楼。
声音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庭仰已经辨别出声音的来源。
他没有勇气翻过那片钢筋水泥,往那里看一眼。
尽管他不知道那声音代表着什么,却也能猜到,那里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了。
那晚之后,花乡街的大人明显心情要好许多。
因为,随着那晚的声音消失,连带着那些坚持不懈抗议的人一并消失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