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商柏青开着车,他坐在商柏青身边,他们开车前往白云涧,沿途景色很美,路两旁干枯的芦苇随风摇曳,冰霜冻在芦苇叶上,像是挂着一条条水晶柱。
商柏青在漂流上岸后当着他朋友们的面向他求婚,不过他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他没有带花,商柏青转身往山下跑,说他去买花,让孟逐然等他。
没等到商柏青的花,他被吵醒了,梦醒了,没有求婚,没有花,有的只是医院的消毒水味。
孟逐然睁开眼,他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一年难有几次头痛脑热,这会儿睁开眼,抬起手,看着手背的输液管,突然想找手机。
正摸索着,病房门推开,同样穿着病服的商柏青冲进来:“醒了?刚去帮你拿体温计,夹腋下,测下体温。”
孟逐然抬起打点滴的那只手,方便商柏青帮他把水银体温计夹进去,商柏青帮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问他:“感觉好点没?你发烧了,烧了两天。”
“很好啊。”
孟逐然想坐起来,被商柏青按回去,“别乱动,要找什么?”
“找手机,我手机呢?”
商柏青从床边的抽屉拿出他的手机,好在那天提前在山下的储物柜存放了手机,“你帮我拿的?”
“郭高朗帮我们拿的,我们那天直接来医院了。”
孟逐然拿起手机对着输液的手拍照,嘀嘀咕咕的发朋友圈:“这张不错,显得我手白,诶,得屏蔽我爸,我妈,我三大姑七大姨,行了,发送。”
“发的什么?”商柏青问。
孟逐然将手机屏幕转向他,“记录下打点滴,这是我第一次打点滴,神奇吧。”
“嗯,神奇,你每次感冒都会买药,买了不吃,感冒自己会好。”
如果不买,一直不好,药买回来不吃也会好,孟逐然经常开玩笑跟商柏青说自己这是富贵身体,钱一定要花到位,药可以不吃。
孟逐然像没事人一样跟商柏青聊着天,聊完打着哈欠,说想睡觉。
商柏青坐在床边,他没刮胡子,短短的胡茬儿衬的他有些憔悴,他替孟逐然拿出体温计,慢慢摸着孟逐然额头:“阿然,你是不是生气了?”
孟逐然闭着眼,悠悠道:“啊?生什么气?”
“我没照顾好你。”
“我没生气,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对了,他们没事吧?”
事情既已发生,生气,不解,郁闷,无奈、不甘,委屈,他都有过,在面包车上的十分钟,这些情绪充斥着他的心脏,可他很快想通,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让他人伤怀。
大方、懂事、名事理留给自己,愧疚,伤怀,自责留给商柏青。
道德理情都在他这一边,他在生命危急关头,将身上的救生衣脱下来扔给商柏青,而商柏青,为了其他人不顾男友“不会游泳”,他要商柏青自责,要商柏青心疼,当然,他也会给商柏青照顾自己的机会,这样商柏青不会陷入创伤后应激障碍情绪圈。
“他们都很好,你烧的最严重,阿然,我想解释。”
孟逐然半眯着眼,语气带着点撒娇:“可是我真的很困,让我睡会儿。”
“好,你睡,我在这里。”
孟逐然没有睡着,这个时候他要占主导位,商柏青想解释,他不想听。
后面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他听到商柏青隔几分钟喊他一次,时不时摸摸他的脉搏,像是害怕他随时死去。
再醒来天已黑,他住的单独病房,房间好几束鲜花,百合,桔梗,向日葵。
床边的小沙发上,商柏青腿上搁着笔记本电脑,人睡着了,电脑屏幕亮着,他的手搭在自己手腕,睡得很不安稳。
孟逐然轻手轻脚下床,抱起床上的被子盖在商柏青身上,商柏青秒醒,抓着他的手:“怎么下来了?去躺着。”
“我只是感冒,不是瘫痪了,躺久了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