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寻很疲惫,总有人说他会投胎,选了迟清景这么个父亲,可是如果可以选择,他才不会这么选,到底是谁想成为那该死的继承人?
他想起自己被检测出双向情感障碍时,迟清景正在吃饭。迟清景优雅地用刀叉将餐盘里精致的牛排切成规整的小块,结果听下面的人汇报完这个消息后,那盘牛排并没有被吃完,剩下了三分之二。
迟清景显然没想到迟寻在心理方面上居然会有问题,尽管有人在一旁解释,迟寻的生母也罹患心理疾病,这并不能算是迟寻的错。可是迟清景还是不满意地对迟寻说,“配合治疗,我不需要一个精神病来当继承人。”
迟清景离开以后,迟寻盯着那盘剩下的牛排看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也像那份牛排,迟清景会用刀叉把自己切得很规整,切成他想要的样子,当然,如果最后还是让他不满意,那么他就会被剩下,留在冰冷的餐盘里,最后被扔进垃圾桶。
迟清景无疑是个成功的商人,而他对迟寻也是一种投资,他希望在迟寻身上能够看到让他投资的价值,否则他将撤回所有的注资。
迟寻从记忆里抽离出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弋,这个人跟自己没有任何亲密的联结,不是亲人,也不是爱人,只是医生,甚至是需要按疗程收费而不是长期为他服务的医生。这个人却在此刻做了迟寻生命里任何一个重要的人都应该会做,但却没有一个人去做的事情。
可是只是这一点点好,这一点点关心还不够,太不够了,迟寻已经二十二岁,本该拥有的爱与关心在他生命里缺失了那么久,只是这一点点完全不够填满他心底的沟壑。
所以他想要更多,他想要谢弋给他更多。
他向谢弋索取,声音低低的,好似蛊惑,“我把烟掐了,你能跟我回家吗?”
第6章 06医生你好敏感
谢弋定定地看了迟寻片刻,而后把他指间的烟抽了出来,放入自己嘴中狠狠地吸了一口,吸完这一口他就干脆利索地掐灭了这支烟。
迟寻盯着他的动作,看着他的唇覆盖在自己的唇刚刚触碰过的位置,将那烟嘴微微润湿,而后掐灭了香烟的火星。
迟寻这才注意到不穿白大褂的谢弋有一种有别于医生清冷气质的魅惑。他的嘴唇很薄,色泽很淡,很像他这个人,而他用这样的唇含住自己刚刚抽过的香烟,看起来多像是一种无声的勾引,尽管迟寻心里明白,谢弋绝没有这个意思。
谢弋掐灭了烟,才对迟寻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迟寻有些惊讶谢弋居然真的答应了自己,但很快反应过来大步跟上了谢弋。
谢弋先去和顾琮盛打了个招呼,“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顾琮盛眼尖,一眼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迟寻,意味不明地笑着说,“哟,哪里找来的漂亮小孩?”
迟寻皱了皱眉,在心里吐槽,谢弋的朋友也跟谢弋一个德性,喜欢乱叫别人“小孩”。
谢弋明白顾琮盛误会了,但这个误会其实也无伤大雅,故而没有特地解释,顺着他的话头笑着说,“洗手间门口捡的,拯救一下失足青年。”
顾琮盛惊讶地张了张嘴,又打量了一下迟寻,然后压低嗓音问了句,“他成年了没?”
迟寻耳力很好,将这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还没等谢弋说话他就先一步笑着开口,“我今年已经22了,要看身份证吗,叔叔?”
顾琮盛被呛了一下,莫名好笑,“这小孩,脾气还挺大。”
谢弋无意再多说,率先结束了谈话,“行了,我先送他回家了,你继续。”
顾琮盛举起酒杯扬了扬,示意谢弋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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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弋不熟悉地址,让酒保帮忙叫了车,就和迟寻站在门口等车。
谢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迟寻聊天,“你一个人来酒吧?”
迟寻笑了,“有规定酒吧不能一个人来?”
谢弋皱眉,到底还是不习惯迟寻总是动不动喜欢唱反调的谈话方式,“我只是觉得,你如果想喝酒起码应该约个朋友一起,这样安全。”
“哦,我没有朋友。”迟寻这么说。
谢弋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件事,这让他的脸上短暂地浮现了一点尴尬的神情,“抱歉。”
迟寻倒是很无所谓,“这没什么,你知道的,我刚回国不久,国内没什么朋友。”
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他在国外也没有什么朋友,酒肉朋友当然不算。倒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托了他母亲的福,他从小到大都算是一个性格比较孤僻的小孩。一朝成为炙手可热的富商之子,虽然有许多人前仆后继地在他身边奉承,但他实在是对这种虚与委蛇的交际无甚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