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只是个龙套 梦溪鱼 3274 字 4个月前

高二高三那两年白莱仿佛换了个人,听话得不得了,在白家极力削减自己的存在感,相机一次不碰,补习次次不落,在高强度的学习下他半死不活的成绩竟然也有了起色,白明诚得知后对他的脸色都好了几分,林凇更心疼他学习辛苦,对他几乎有求必应,零用钱哗哗地给,白莱没有乱花,全攒进了自己的小金库。

高考前两个月,他在学校里过了十八岁生日,林凇本来想赶回首都接他出来吃饭,被他以学习重要为借口拒绝了,至于白明诚,大概连他哪天过生日都不知道。奇怪的是白苏竟然来了,还给他送了一个蛋糕来,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白莱礼貌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在食堂吃个晚饭,刷他的饭卡,本来以为会被客套地拒绝,没想到白苏一口答应了,说完她和白莱都愣了好久,姐弟俩在高中食堂吃了一顿尴尬的晚饭。

期间白苏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让白莱好好复习,白莱总觉得她想说的不是这个,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提着蛋糕回教室给同学们分着吃了,收到了一叠声的生日快乐,以及一首狂欢版的生日快乐歌。

高三的考生太压抑,借着一点点小小的由头发一回疯,十分钟后又重新收敛情绪,投入到无尽的学习中去。

直到高考结束白莱都表现得很“正常”,谁都猜不到在白明诚准备把他送去军校时,他早就填好了志愿,还报了个白明诚绝对不会同意的专业。

真正的战争是在收到录取通知那一天开始的,白明诚气得连夜赶回首都,二话不说就把白莱揪到客厅里抡起棍子打,那时候他才明白什么乖巧懂事都是白莱装出来的,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听他的安排,就等着这一天呢。

这回连林凇都劝不住了,白蘅和白苏也被惊动,回家来第一眼就看到断成两节的木棍,一片狼藉的客厅和不见踪影的白莱,问过战战兢兢的康阿姨才知道人给打进医院去了,肋骨断了两根。

上一回伤了腿能打石膏,这回总不能在肚子上围一圈,万幸林凇看情况不对赶紧拦了,医生说伤得不算太严重,修养几个月肋骨就能愈合。

“父子俩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不能再动手了。”上了年纪的医生看不得这种事,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白明诚气还没消,好歹没再动手,不过也别指望他给白莱什么好脸,回家之后硬邦邦扔下一句“明年复读”就把人关了禁闭,白莱浑身是伤,连下楼梯都费劲,只能在二楼活动。

白家上上下下陷入散不开的愁云,林凇因为白莱的事儿和白明诚又吵了几回,不过都默契地避着孩子躲在书房里吵,如果不是白莱闲得难受躺不住非要去阳台吹风,大概不会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

“……还不如当初就听我的话把他打掉!”

他隐约听到抽泣声和砸东西的声音,恍惚地想,啊,原来是这样。

虽然早就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但是亲耳听见这样的话,仍然会觉得受伤。

那段时间林凇几乎每天都在家里陪着他,和康阿姨学着给他做营养餐,可惜几乎每天都失败,白莱一口都没吃上他做的菜。白蘅和白苏在那段时间也总是回家,至于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白莱就不知道了。

他身体好,不到两个月身上的伤就好的七七八八,就是肋骨愈合得慢一些,走得久了还是会疼,喘气也会疼,等疼痛减到可以忍受的范围,白莱就去敲了书房的门,把一张银行卡放在白明诚面前,里面是这几年白家花在他身上的钱,包括林凇给他的零花钱、他的学费补课费,每一分每一毫他都记得清楚。

“我十八岁了,你以前没有养过我,以后也不用养我。”他看着父亲的眼睛,坚定又决绝。

那天白明诚没有拦他,白蘅也没有拦他,林凇泪眼朦胧地几次拉住他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白莱走到门口时回头抱了他一下,笑了笑:

“爸爸再见。”

就像小时候每一次和要返程的林凇告别一样。

白苏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两人擦肩而过时,白莱听到她颤抖着声音轻轻说道:“往前走,别回头。”

别回头。

【作者有话说】

庄哥:莱莱不哭,鸡翅来一串?

第157章

“……所以,如果说你家是肥皂剧,我家就是战争片。”

整整三代人的恩恩怨怨,庄景雩听完后沉默良久,心情无比复杂,心疼白莱从小缺少至亲陪伴,庆幸他有一位可爱的爷爷,佩服他小小年纪就敢挣脱家庭的束缚,又为他挨了棍棒伤筋动骨感到后怕,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沉甸甸的,他望向白莱的目光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爷爷还在的时候总是跟我说他很对不起我父亲,让我不要怨恨,”白莱手里的啤酒不知不觉就见了底,他把空瓶放到一边又拿了一瓶,“我不怨恨他,因为他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而已,现在想起来我见他的次数可能两只手就能数完,每次不是挨骂就是挨揍。”

“别人都说父子天性,血浓于水,可我对我父亲真的没有什么感情,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太冷血了。”

庄景雩轻轻摇头,心想会思考这个问题的人怎么会真的冷血呢。

白莱酒量不太好,换作其他时候庄景雩肯定不让他喝第二瓶,今天情况特殊,喝醉一次无伤大雅,借着酒意把闷在肚子里快发霉的话说出来也是一次健康排毒,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趁白莱不注意的时候把剩下的啤酒藏到沙发的另一边。

微醺可以,大醉可不行,不然明天醒来难受的还是白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