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下视线越开阔,他看见宽敞干净的客厅,看见一双皮鞋,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看见矜贵的身影,看见那拽开领带不耐烦的动作。
“云先生。”
过分懂事的佣人暴露了他的行踪,云肴打了个激灵,六神归位,而此刻,那沙发上的男人也扭过了头。
拖鞋边角的两只耳朵碰撞在一起,云肴的脚腕不自觉地收力,他的余光发现那灼热的视线,毫不收敛地贯穿了他。
像锋利的刀刃,又像寒冬腊月的一把篝火。
靳泽刚刚拽下来的领带缠在了包着纱布的手上,慢条斯理地绕了几圈后猛一收力,而后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盯着楼梯边的人,火热的目光不曾移开。
热水烫着他的喉咙。
而他的目光烫着云肴,害他手心里一片温热,云肴觉得后背有点痒,脚底板传来烧灼的刺痛感。
但那不是害怕,那是别样的,不可名状的情绪。
第18章 迟疑
云肴在楼梯上站了一会,直到靳泽慢条斯理地喝完那杯水,他才继续了下楼的动作。
已经被看到了,就不能背过身再走上去,被说不礼貌。
他要他没有把柄拿捏自己。
开个玩笑,靳泽想拿捏他,不要太容易。
客厅里站着几个男佣,他们目睹着云肴下楼后和靳泽相对无言的氛围,两人之间说不上来的怪异,可谁也不敢插话,静静等着其中一人开口。
云肴环顾四周,没看到靳辰的影子,他不是下来迎接靳泽的,甚至没想到下来会撞见他。
靳泽的手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看着触目惊心,可他勒紧了的领带又证明那伤口并不严重,他看起来并不疼痛。
靳泽将水杯放下,眼眸不自觉地扫了下云肴脚上的鞋子,而后终于在厅内开口:“什么天气了,备冬天的鞋子?”
云肴抬了抬脚腕,低头看见自己拖鞋上的绒毛,他不想与靳泽起纷争,解释道:“这个我来的时候就……”
“抱歉家主,是我们疏忽了。”旁边的男佣打断了云肴的解释,这时云肴才知道,靳泽不是在跟他讲话。
抿了抿唇,云肴没有再轻易张口。
靳泽收回视线,随意地点了一根烟,唯一开口说的那句话还是对佣人说的,云肴觉得自己该离开这个地方,和他共处一室,说不说话都很奇怪。
他不想被人再这么盯下去,转身离开,谁知他前脚没迈开两步,靳泽在他身后出了声。
“没什么想说的?”
云肴停下了步子,侧头看过去,确定靳泽是对他说话,他没有会错意。
靳泽坐在沙发上,他的气场在他周围形成了生人勿近的屏障,云肴与他仿佛不是一个空间,谨慎地问:“说什么?”
靳泽站了起来,把手上的领带松开,扔在了茶几上,兴致不高:“说说你的朋友们怎么阻拦你搬进靳家,说说他们在背后怎么骂我,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云肴不懂靳泽的用意,道:“我答应你过来,就会过来,我的朋友不会说三道四,家主多想了。”
“是吗?”靳泽插着裤口袋,低头盯着云肴,并不相信他的说辞,“真的啊,不说别人,花乐也不会有异议吗?”
云肴的视线闪躲,这个名字让他站不住脚,他的手在袖子里悄悄收紧,而后说:“……我没有告诉她。”
靳泽闻声一笑,客厅里只有他们二人在说话,一声讥讽的笑是那么清晰,靳泽道:“怎么说谎的时候还是会迟疑?”
云肴往旁边挪了一步,靳泽站得离他太近,他身上有烟味,很重,离近了更浓郁。
“哥?”门口响起了一道男音,云肴和靳泽都抬头看过去,没有出现的靳辰终于露面,在门口那个位置看过来,靳泽很像是在为难云肴,那个西装革履穿着皮鞋的男人面前,站着握紧双拳,样子无措的云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