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给你的。”沈恪笑道,“现在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了。”

林简嘴角轻抿着,虽然已经在竭力控制着表情,但还是被亮晶晶的眼睛出卖了一份惊喜,不知想到什么,问:“它几岁了?”

“五岁了,小公马。”沈恪说。

“哦……”林简若有所思地喃喃,“那是弟弟啊……”

沈恪:“……”

“那就叫……就叫林小白吧!”林简仰起头,说话间呼出一大团白雾,忽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问,“可以吗?”

“……”沈恪哽了一下,低声失笑,“还真跟你一个姓啊……”

小白……这又是什么化繁为简的起名方式?

不过最终还是被天真无邪打败,马场工作人员拿来赁养合同,沈恪先签了单,又在马匹昵称那一栏停住了笔,对林简说:“你的马,你起的名字,这个你来填。”

林简接过笔,工工整整地在项目栏填上了“林小白”三个字。

沈恪的空闲时间着实有限,所以那天也只是让马场的教练牵着“小白”溜了两圈,下马后林简意犹未尽,频频回顾,沈恪只好答应他,寒假如果有时间会再带他来。

年底时期,正是各项资金回笼、项目收尾的时候,沈恪又开始了很长时间都难得回家一次的工作节奏。

北方的冬天大多阴寒,林简自从放了寒假,每天窝在沈恪的书房里看书练字。当初他看见沈恪一手毛笔字写得骨力道健清劲如松,便说自己也想学。

沈恪四岁开始习字,只因为大人们常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外公觉得他幼年时期性子就过于粗粝冷硬,便想让他在笔墨之中浸一浸。若说后来沈恪的性格中多了几分从容平和,那必要感谢这么多年的墨香熏染。

林简说要学字,沈恪起初并未放在心上,毕竟练字这件事绝非是朝夕之功,点墨方寸背后要下多大的苦功夫,只有自己知道,于是只让宋秩送来了入门的笔法字帖,自己也没多挂心。

直到过年前几天,沈恪深夜回家,林简和裴姐早已经睡下了。

他今天带着董事局审阅了一年度的财务报表,此刻极度疲累之下却半点困意也没有,冲过澡后本想到书房看看书酝酿睡意,没想到就被长案上那叠厚厚的熟宣惊了眼睛。

随手翻了翻,沈恪眼底不禁浮起笑意。看得出来,一开始林简连控笔都是难题,纸面上画的不管是“枣核”还是“倒8”俱都歪七扭八不成形状,但是越往后翻,下笔就越稳,提落顿挫之间,已经有了起锋初势。

沈恪站在墨香犹然的书房中,不由触目兴叹,没有老师,没有指导,不管是学习练字还是做其他的事情€€€€

这小孩儿,也未免太让人省心了。

第二十章

翌日清晨难得出了太阳,天气晴媚,林简起床后决定先去别墅后面的小公园里跑两圈晨练,回来再吃早饭。

结果刚出卧室门,隔着错层处落下暖阳光影,就看见许久不见的那个正坐在餐桌旁边吃早餐的人。

听见开门声,沈恪放下手里的报纸,说:“起来了?过来吃饭。”

林简那句“先去跑步”就骨碌一下滚回了肚子里,“哦”了一声,乖乖去洗漱吃早餐。

沈恪先他一步吃完,却没有离开,只是继续坐在旁边看报纸,林简拿瓷勺搅着碗里的粥,总觉得沈恪像是有话要说。

果然,等林简放下勺子,沈恪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简愣了愣,摇头说不知道。

沈恪放下报纸,看他片刻,告诉他:“还有一个星期过年了。”

林简错愕半晌,大脑飞速运转,最终“啪”地一下,停在了一个让自己心惊肉跳的点上。

按照他们老家的风俗,年前这一个礼拜,是要给故去的亲人上坟烧纸的。

沈恪像是有几分犹豫,毕竟林简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之前的成长轨迹,而且新生活处处向好,曾经那段失去至亲的惨烈回忆似乎也在一点点变淡……但是,那毕竟是他父亲,如果林简想,他没有任何理由拦着不让。

深思片刻,沈恪试探性地问:“要回去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