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捻,时浅然眼睫落下。
这一天,每晚都会前来巡查的沈星尧和医生都没来。
极其反常的一天。
医院太平静了,平静的叫人看不清状况。
时浅然眸光轻抬,与床头柜上的长鼻子木偶对视了一眼。
他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发麻的小腿,在万籁俱寂中走向了昨日的急诊室。
刺眼的急诊室灯牌如今是灰暗的,时浅然在那矗立许久。
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携卷冰冷的死寂包裹着他。
时浅然转身。
按照昨日的声响寻着记忆走向了过道前方……
医院门口,府医带着自己的药箱以及厨房熬的粥来到了医院。
当天推开病房大门时,便看到老袁趴在一边桌上睡着,而时浅然就站在魏熠床边。
房间没有开灯,灰雾朦胧间少年的身形依旧单薄,只是这一次,魏熠也不再凌厉,病容上罕见的多了一丝虚弱。
二人身份上的差距,居然就在这样的状态中消散于无形。
都丢了半条命,才换来这种不算结局的结局,府医一时之间,只觉得唏嘘不已。
“公子。”府医唤他。
时浅然没有转头看他,目光依旧落在魏熠身上。
在昏暗的病房里,男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窗外天空阴暗着勾勒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庞。
时浅然没见过这样虚弱的魏熠。
他不由面容僵硬着想:‘比以前只知道凶人的样子好多了,至少,不再那样高不可攀……’
时浅然眼皮一跳,立即收回思绪,“他得了什么病?”
府医关上门悄声放下药箱,声音压低着摇头,“我不知。”
时浅然终于看向了他,“你不知,还是不愿让我知?”
少年眼角浅痣在昏暗中压缩着人的视线,府医望着他,哂笑一声,“公子知道了要做什么?”
“火上浇油?还是雪中送炭?”
“………”
“魏家是欠公子,可四爷不欠,如今四爷去了半条命,危急关头没了四爷的魏家只会一落千丈。”府医看向时浅然,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公子,够了吧?”
时浅然心脏一缩,喉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哽住。
够了吗?
两条人命和一个半残的时浅然,魏熠用魏家和自己赔,够了吗?
时浅然想笑,也确实笑了,他抬手点在魏熠眼角,像魏熠无数次点在他的浅痣上。
他的动作那样轻柔,指尖那一丝寒意带起心脏一片跳动。
无人注意的地方,魏熠指尖轻颤。
下一秒,他听到时浅然道,“怎么够呢?我恨不得魏家就此消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