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祝京儒曾经从太平洋的南岸抵达最北的地方,一路上追过蓝鲸,看过珊瑚,因为好奇海洋到底有多大,但他此刻突然意识到,好像过往所有惊心动魄的漂泊,都是为了这一瞬间。

柏青临转身看向他,一言不发,却认真倾听自己说的每句话。

沿着海岸线,海鸥翅膀发出扑腾声,掠过他们的影子。

祝京儒在浅海处追着小鱼玩,余光瞥见柏青临离开沙滩,似是为了跟自己保持距离,笑了笑依旧悠然自得继续游着。

五分钟后浮出水面,他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抬起手遮住阴影眯起眼仰望停在岸上的吉普车。

不知不觉日出凝固天际,柏青临的衣服干了,他戴上眼镜眉目冷然,掩饰不自然努力绷紧唇线,垂眼想起擦拭液体的纸张已经处理干净,怕被发现产生的紧张难堪导致呼吸异常急促,密闭空间燥热,所以特地开窗通风许久,不会再有气味……

一幕又一幕在眼前重现,已经重欲到随便一碰就难以抑制,最终释放也是因为闻着扔在副驾驶上的围巾。

成年男人的欲望猛烈且直白,而柏青临的欲望平添上几分压抑,他刻意佯装什么都没发生,海风刮得微咸。

像在玩捉迷藏。

柏青临花了蛮久才在礁石堆找到人,祝京儒正躺在一块漆黑斑驳的石块上,闭了眼像睡着,舒展开的眉眼于阳光和海面照射下漂亮的出奇,睫毛浓密双手摊开姿态随意,任由拍来的海浪吹刮着发丝,浪花一次又一次浸透全身。

金辉照出锁骨窝那枚暧昧的红痣,和眼尾呼应,红绳缠着细腰,弧度诱人,乳晕,肋骨,凹陷进去的线条,一切都在柏青临眼里。

这一幕充斥故事感又藏满色欲,像幅黑白影画,画里的人天生就该自由,无拘无束,像无边无际的大海,像飞来飞去的海鸥,像阵风。

只有现在才抓得住。

因为在眼前,所以触手可得。

柏青临于更高处的礁石站着,身影替祝京儒遮住光,将毛巾扔在人的脸上后垂头点烟,掌心护着火,吐了口烟后望向更远的地方,“还想躺多久?”

忍住不抖睫毛的祝京儒站起身,老老实实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瞅柏青临,“要是你愿意看,那我可以一直躺。”

“祝京儒。”

“嗯?”

柏青临垂眼问他,“你对几个人这样说过?”

祝京儒愣了三秒钟后理直气壮回答,“就你一个。”

柏青临转身就走摆明不信。

祝京儒赶紧追上,“柏哥,我虽然长得不老实,其实人特本分。”

“……”

“小时候身体特差,医生说我活不过十八,我寻思好不容易活下来怎么也得多晃悠多闹腾吧,这么些年从没把心思放感情上。记事到现在对象就处过两个,都是二十出头小打小闹,一个处了三天,一个处了半个月。”

祝京儒话音刚落。

柏青临鼻尖的烟雾被海风吹散,直白问道,“为什么分?”

“三天那个是打赌才在一起,意大利画家,我俩都觉得对方长得没自己好看。”

“下一个。”

“半个月那个是打拳击的,在一起因为他会修车,而我碰巧要骑摩托去国外转悠,分开是因为他受不了我天天让他修轮胎。”

柏青临沉默了会扭头看向祝京儒轻微起皮的嘴唇。

“柏哥,我其实很正常,只不过……”

柏青临打断他,“谁说你不正常。”

祝京儒愣住片刻,清澈多情的桃花眼缓缓眨动,悸动的心跳乱了节拍,像确信柏青临能理解他的荒谬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