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李辰回到香港。
来自东南亚各国的特使,提出会面的要求骤然增多。起因就在于他在新加坡与安瓦尔和吴作东会谈时,提到的两点。虽然没有见诸报章,但东南亚国家的政治互通太厉害,尤其是第一条政治底线,被圈子中的人尽数熟知。
这是他对民主与监督的看法。抛开早些年他提出的算不上政治理论的“民生优先论”,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提出清晰的政治主张,而且很明显,是针对东南亚、针对亚洲的政治环境。那些国家包括内陆,都派人来探寻他这番话的真正用意。
大多数人的见面要求,都交由已经正式任职财经室主管的李嗣源,以及谘议室杜立中去负责应对,但有些电话,有些人还是无法回绝的。
“院长先生,我稍后让阿辰给你回电话?”虹姑探头向三楼玻璃花房看了看,然后客气的与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声抱歉,“他正在接待客人,可能需要半个小时。”
“都聊些什么了?都一个多小时了。”放下电话后的虹姑嘀咕一句,再次看了看花房中的阿辰以及那位老者。
花房中的老者是新华社香江分社社长周楠,陪同他的还有李杰,负责会谈记录的邹慧敏。
李辰也没想到,对他在新加坡的这番话最为过敏的竟然是内陆。他们相当的心虚——东南亚国家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反对党、监督的媒体或者说社会力量。至于内陆吗,呵呵。
内陆显然更担心李辰的这种政治态度会在未来给香江稳定带来麻烦,他们很清楚这位李家以及这位发话的年轻人在香江的能量。因此在李辰回港第三天,就委派周楠登门,询问他的意图。
李杰站在花房的远处,仔细的端详那木栅栏中的一丛丛玫瑰,并不时的用架子上的剪刀,修剪他认为看着不舒服的枝桠,根本就不去关注远处两人的谈话。
他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掺合。他现在是李家大院的实际掌舵者,在内陆有太多的经济利益,而且他自己是内陆上院(政协)的委员,而父亲李基是内陆下院(人大)的代表,确实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参合。
但是,他的耳朵没有放过那边谈话声音的一丝一毫。
“周先生,如同经济改革一样,内陆最终还是要尝试着去完善监督机制,这对于政党,对于国家,对于人民,对于法制,对于执政,都是一件利好的事情,我们没有理由去排斥它。”
“是的,这个过程可能是艰苦的,是阵痛的,甚至有可能会带来短时间的社会混乱,但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我非常欣赏老先生曾经说过的‘摸着石头过河’,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难道十年过去后,我们的国人和执政者已经丧失这种勇气了么?”
“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曾经动荡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四十年,我们都没有任何理由去破坏她的稳定与安宁,让我们一点点,一步步的去完善她,让她变得富裕,变得明理,变得强大,变得聪慧,也变得更迷人,这是每一位中华儿女的共同心愿。”
“去年发生的事情,我很理解内陆的处置方法,但这种事情总需要有个宣泄或者说合理的表达渠道吧。我们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将打开的大门再度关上吧。”
“扬汤止沸终究不是办法,釜底抽薪同样也会彻底熄灭人们对国家的热情,因此建立一个合适的表达平台,对社会,对政党,对执政都有交代。”
“大禹治水,因视地利,或堵或疏,各有其法。我认为,在现阶段,媒体监督是最容易实施,同时也是最容易掌控的。这是我的建议。”
周楠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心底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