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醒了一回,复又睡着。朦胧之中,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整个人突地坐了起来“千一!”是他吗,是他在吹她喜欢的曲子,他会和曲,还会弹琴相和。
她伧促下床,寻了斗篷就要往外走,突地却从不一样的韵味里感出了异样,整个人似被定住一般,再也迈不动步子。不是宇文琰!宇文琰的乐声里,是意气风发,是轻快畅意,但这人的笛声里是孤独,是淡淡的忧伤。
这个人到底是谁?
显然,他吹得并不算熟络,因为只一支曲子,就错了四个音,他是在听她弹琵琶,所以记下了,如若听一回便是记下,这人当真聪慧。
素妍整好衣衫,还是决定出去探个究竟。
天色已近五更。
之前喝酒的吵闹声归于静谧,只依稀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吠声。
她小心地出了西屋,生怕惊扰到童英等护卫,纵身一跃,出了禄院围墙。过了垂花门,这声音是从五进院里的小花园里传来的,乡野大户人家,并未建有花园,所谓的花园,不过是在园艺地里种了几棵果树,树下又长有最易生长的黄花,无花时视作兰草养,有花时采了黄花入菜。
在一棵苹果树下,长身静立着一个男子,手握长笛,正倾情吹奏着。
素妍为自己的好奇自责,她是订亲的女子,怎会因一时好奇就想前来探个究竟,不过是个来吃喜酒的宾客,瞧这模样不像是江氏族人。
她转身往回走去,那男子却已回过身来:“请留步!”
她放缓脚步,没有回头凝看,“公子天姿聪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记住我弹过的三支曲谱,令人叹服。”
唐观望着她的背影,更多是的敬慕与欣赏。“在下唐观,见过江先生。”
没唤她郡主,亦非唤她小姐,而是唤她先生。
这倒稀奇!
素妍回过身来,“五更吹笛。扰人清梦。公子如此就是想引我前来。”
“在下久慕先生才学,早有拜访之心,然又拘泥俗礼不敢相扰。”
如若她是男子。他只怕早就前往拜见,与她把酒言欢,畅谈诗词、书法丹青。
“公子乃是晋阳城内出名的大才子,小女区区一介寻常人物,哪敢当得才学二字。”
不是她谦虚,着实是她知晓唐观除了字写得好,还善诗词。而这诗词素妍不会写,只懂得欣赏。
唐观深深一揖,“先生何必自谦。先生的书法深得朱大先生技艺,又自成一派。”
“唐公子谬赞,小女如何敢当。”
唐观微笑着往她的面前缓步移去。近了跟前,突地低声道:“先生的字画晋阳城里也有一幅,《西湖月》功底不俗,意境含蓄婉约。简单超然。”
素妍暗惊,他说这话,便是猜到她是岭雪居士。“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先生能从霍远游的小楷里猜出是在下笔迹,在下自然就能从先生的字画里猜出你的身份。”名动皇城的才子岭雪居士原是女子,而她隐藏身份。不愿世人知晓,被名利所累。
“你看过我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