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挠着脸,抠着自己的牙齿,哭到干呕,眼前一片一片发着黑。
他在心里一遍遍念着李牧泽的名字,去想他的样子,想他在旁边陪着自己,想他说过的那些话,坚持一下,求求你,坚持住。
不能就这么死,不能死在没有交代的爱意里,李牧泽是他身上最柔软的骨刺,他要和这根骨刺一同拥抱衰老。
可是如果他做不到呢?他窒息着,从喉咙里发出残破的哭音,呼吸一旦疲软,他便克制不住想要放弃,太难受了,真的不行了。
抑郁症剥夺了他所有思考的能力,只让他挤在痛苦二字的间隙里苦苦挣扎。
他过去以为这些都源于没有获得爱意,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才那么无助。而现在更残忍的是,爱意同样不能在他痛苦的时候帮助他任何,他不敢想象,爱竟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力量。
李牧泽在教室里烦躁不已。
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他不想时时刻刻跟沈听眠腻歪,这会让沈听眠烦他,但他觉得沈听眠好像很辛苦,这让他焦躁得很。
不过不出意外,在上课前,沈听眠还是回来了。
他看上去洗了好几把脸,校服上有很多水渍,头发也有些湿了。
眼睛还是很红,李牧泽观察着他,往前让了些,让沈听眠回到座位。
孙星鹏一直在做作业,这时候抬起头看了眼沈听眠,惊讶地说:“你回去洗头了?”
李牧泽摸了摸沈听眠的胳膊,担忧地问:“没事儿吧?”
他嘴笨,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听眠摇摇头,微微皱了下眉,坐下后就趴着睡了,头往臂弯里一埋,死人一样不动了。
李牧泽没心思看电影,就盯着沈听眠的后脑勺看。他所有的猜疑和揣测都在沈听眠的身体上拼接,构成了古怪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