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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散发着一股药水味道,灯火通明。
医生给小问开了一些儿童脱敏药,那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姐,长得十分和善,对待小朋友也很耐心,她看着罗岑宵双眼红肿的样子也不由得失笑:“好了,家长都慌了,孩子可该怎么办?再开点药膏回去擦在身上,一天一次,发现的及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说着又望向站着的黎今,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快哄哄你老婆吧,都哭成什么样了。”
罗岑宵耳根通红,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正在这时,腰部忽然一紧,是背后的男人往前走了步将她搂住,“她比较胆小,孩子这样吓坏她了。”
医生听完便对罗岑宵说道:“小孩子总容易有点小问题,别怕啊,你看你先生多紧张你,刚才你哭的时候他都心疼死了。”
医生离开了,但黎今的手没有离开,罗岑宵推了一把,没推掉。
她侧过头看着男人,他却斜睨着她:“怎么,过河拆桥?刚才是谁扑在我怀里掉眼泪的?”
罗岑宵无言以对,他反而逼得更紧了,嘴唇几乎要凑到了她的脸上,“嗯,怎么不说话了?”
她别过脸去,又急又羞燥的道:“你别这样,会被看到的。”
黎今盯着她看了几秒,才松开了手臂。
罗岑宵快步走到小问身边,他安静的输液,还在睡觉,身上的红点子也并未退去,但是睡得踏实了,口中也没再念叨着疼或者痒。
她伸手摸了摸小问的脸蛋,好像一点都看不够他似的,她心有余悸,又怕这动作吵醒了他 ,只要替他将毯子拉高一些,守在他的床前。
其实小问的状态并不需要住院,但是黎今不想让孩子在椅子上坐着挂水,干脆开了一间病房用来吊点滴,医生开了三瓶液,输完就能回家。
他走到她身边,却听见她很轻的说:“我真的是个很不合格的妈妈,才会害得小问变成这样,如果我知道他吃牡蛎会过敏,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吃的。”
“你不要太自责。”他的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她很瘦弱,肩膀也是薄薄的,不像是能承受很多重担的人,可就是这样柔弱的她,这么努力的战斗到了现在。
提到孩子,罗岑宵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她自以为跟小问相处的足够亲密了,可是仅仅在食物这方面,就暴露了真相,她非常难过,恨不得全身过敏的人是自己。
“做父母的都是从无到有,没有谁天生会照料孩子,”黎今跟着坐下来,“小问两岁多的时候跟着我去英国,伦敦的天气变幻莫测,阴雨不断。那时候我很忙,雇佣了一个墨西哥女人照顾小问三餐还负责家政,有一次小问咳嗽了,家政说小朋友这样很正常,不建议吃药,自我治愈就ok,我也就没多管,一连好几天他都没好,等到我觉得不对劲将他送去医院,已经是肺炎了。”
罗岑宵不由得睁大眼睛看他,他又道:“他得了肺炎,我才觉得愧疚,为了工作,连自己的孩子生病了也不知道,当时我想,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幸好小问痊愈了,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能让黎今说出一句愧疚一辈子的话的人,恐怕全天底下也只有一个小问了。
“所以,你不要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他沉声道:“身为人父人母,本身就是一个慢慢摸索的过程。”
经过这样不甚直接的“安慰”,她居然也觉得自己心理负担小了点,对着黎今笑了笑。
正要再转过头去,他却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眼睛里漾着墨色的光,那光让她下意识的觉得想要躲闪,否则很可能就要被灼伤了。
因为是在病房里头,并没有别的人,而小问也睡的很香,罗岑宵皱了皱眉头,却掰她的手。
“别动,”他用另一只手轻易便压住了她的,目光在她的脸颊上巡视,“又不听话了。”
她不明白这跟听不听话有什么关联,他总是这样,喜欢将她的头抬得高高的,似乎方便任他看清所有的细节与表情。
可她觉得非常的别扭,就好像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什么都暴露在他的面前一样,很没有安全感。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她所厌恶的正是他喜欢的。
“你别这样……”她一边说一边试图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小朋友,“小问会醒过来的,看到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的?”他问道,目光中似乎的确满是疑惑。
她咬住唇瓣,这人不管怎么变,骨子里那点坏还是不变的,喜欢诱导她来说自己想听的话,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是最可恶的。
她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落进黎今的眼里却又是另一幅景色——
因为哭过,眼睛周围还带着一圈淡粉,双眼皮都可怜的肿起来了,鼻尖也红红的,这张精致的小脸上刚才还满步着愁云惨雾,现下却因为他的离近,变得羞赧起来。
他的视线落定在那粉嘟嘟的饱满的嘴唇上,大概是因为过于紧张了,她一直咬着唇,因此
上头留下了齿痕。
他想要将那痕迹覆盖掉,变成自己的专属印记,心念一动,也确实就这么做了。
罗岑宵没料到黎今会这么突然的吻自己,他的唇微凉而湿润,说实话,并不难受,甚至有些舒服。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热,便对偏低温的东西很有好感,黎今的吻很强势,一来便直冲主题,撬开了她的嘴,舌头强有力的占据了她的世界,吮吻起来。
在她十分清醒的时候,这么有感觉的吻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