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无事。然荆轲不知黑乎乎飞来何物,闪身一躲,却恰恰正被药囊击中面门。瞬息之间,一股刺鼻的草药味直冲脑际,荆轲猛然鼻痒无比,及至一个喷嚏狠狠打出,嬴政已经绕过了两道石柱。
“王负剑——”
此时,正好赵高闻讯赶来,一声尖亮地呼喊立时响彻殿堂。随着喊声,赵高已经奋力扑向荆轲。赵高之奔走驰驱剽悍灵动天下闻名,一扑过去,便紧紧黏住了荆轲。急切之间,荆轲竟然无法摆脱这个若即若离又时时出手的内侍奇人。若用匕首击出,赵高自然会立地毙命。然则,跑了秦王,杀死一百个内侍又有何用?荆轲何其清楚,只能紧追秦王,不时虚手应对赵高。如此一来,荆轲不能全力追击,嬴政急迫之势顿时稍缓。
却说嬴政,在赵高奇异尖亮的喊声中浑身一激灵,立即想起此剑暗筘较深,须得用力拔之;而只有赵高,才知道自己少年练剑时因使用成人长剑,往往负剑于背才能拔出长剑的秘密。心念闪动间,嬴政左手将长剑一顺,贴上背后,右手从肩头握住剑格猛力一带,锵然一声金铁之鸣,三尺余长剑一举出鞘。
“小高子!闪开——”
嬴政怒不可遏,挺着长剑胆气顿生,一跃过来,挥动十斤重的秦王剑便是一个横扫。其时,荆轲正被赵高纠缠得不耐,心下一狠,瞬间破了不对这个内侍使用淬毒匕首的心思,突然一沉手便向赵高飞来的脚踝划去。赵高机灵无比,顺势倒地一滚堪堪躲过。恰在荆轲张臂划出之时,嬴政的长剑横空扫过,荆轲的一只胳膊血淋淋啪嗒落地!
荆轲骤然受此重伤,脚下一个踉跄,顿时颓然跌坐在地。胳膊落地的瞬息之间,荆轲身形一虚,心头弥漫过了一片冰凉的悲哀。绝望的同时,荆轲手中匕首已经循声掷出,呼啸着飞向嬴政。举殿只听“叮”的一声异响,六尺开外的铜柱溅起了一片碧蓝的火花,匕首颤巍巍钉在了铜柱之上,刀尖周围立时一片森森然黑晕。
“短兵淬毒!王莫上前——”夏无且尖声喊着。
群臣惊愕四顾,却不见了秦王,立时乱纷纷抢步过来。
“君上——”赵高一声哭喊,扑向石柱下。
“哭个鸟!”
躺在地上的嬴政翻身跃起,一脚踢翻赵高,提着长剑赳赳大步过来,嘶哑着声音一连串吼道:“荆轲!你非郭开卖燕!你乃大伪刺客!你要杀我么?许你再来!公平搏杀!嬴政倒想看看,你这个刺客有多高剑术!起来——”
一身鲜血的荆轲,本来靠着一道石柱闭目待死。闻秦王怒声高喝,荆轲双目骤然一睁,单臂不动,一挺身竟靠着石柱霍然站起。四周群臣不禁大为惊愕,不约而同地轻轻惊呼了一声。不料,荆轲靠着石柱勉力一笑,却又立即顺着石柱软了下去。荆轲一声长嘘,伸开两腿箕踞大坐,傲然骂道:“嬴政毋以己能!与子论剑,不足道也!今日所以不成,是我欲活擒于你,逼你立约,以存天下之故也!”
见荆轲喷着血沫怒骂不已,嬴政反倒平静下来,冷冷一笑道:“提一匕首而欲改天下,未尝闻也!嬴政纵死,秦国纵灭,岂能无人一统天下哉!”荆轲喘息一声冷冰冰道:“有人无人,不足论。只不能教你嬴政灭国,一统天下。”嬴政不禁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也!足下之迂阔褊狭,由此可见矣!刺客尤充雄杰,不亦羞哉!”荆轲淡淡一笑道:“今日天意,竖子何幸之有也?”嬴政盯着荆轲端详了一阵,冷冷道:“足下迂阔,却有猛志,本王送足下全尸而去。”
“谢过秦王……”荆轲艰难地露出了最后的微笑。
嬴政长剑一挺,猛然向荆轲胸前刺来。
“秦法有定,王不能私刑!”
随着李斯一声大喊,尉缭对赵高飞过一个眼神。赵高立即抢步过来,夺过嬴政手中长剑,向荆轲猛然刺去。因秦王有全尸一说,赵高不能斩取头颅,只一口气狠狠连刺了不知几多剑,活活将荆轲戳成了一个浑身血洞的肉筛子。
“左右护君,斩杀刺客,合乎国法!”尉缭高喊了一句。
秦王嬴政没有离开,一直脸色铁青地木然站在死去的荆轲面前。
……
荆轲刺秦震动天下,多少年后,人们仍在纷纭议论乃至争辩不休。其中,曾经与荆轲相识者的评说及其后来之行,颇是引人注目,有两则被太史公载入了史册。
一则,是战国末期著名剑士鲁句践的独特评论。
鲁句践万般感慨地说:“嗟乎!惜哉其不讲于刺剑之术也!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往昔)吾叱之,彼乃以我为非人也!”鲁句践的话有三层意思:其一,刺秦失败,是荆轲不认真修习剑术。也就是说,鲁句践认为荆轲的剑术并不是很高,才导致刺秦失败身死。其二,对当年不知荆轲壮志,甚是后悔。其三,同时后悔的是,当年因叱责荆轲,而被荆轲视为“非人”的愚昧者。鲁句践的评判,很可能是当时六国剑士游侠的普遍心声:既高度认可荆轲刺秦之壮举,又叹息其剑术不精而失败。
二则,是荆轲好友乐师高渐离的曲折行踪。
《
史记·刺客列传》云:秦国统一天下而秦王称始皇帝后,秦国追捕太子丹与荆轲的昔年追随者。这些人,都纷纷逃亡隐匿了。高渐离更改姓名,在旧赵国的宋子城宋子城,赵国城邑,今河北赵县(旧谓赵州)以北地带。一家酒铺做了仆役。一日,听得店主家堂上有击筑之声,高渐离彷徨徘徊,久久不愿离去,情不自禁地评论说:“筑声有善处,诸多处尚有不善也!”旁边仆役将高渐离的话说给了主人。主人大奇,于是邀集宾朋,召高渐离于厅堂击筑。一击之下,主人客人都是大加称赞,立即赏赐了高渐离许多酒肉。高渐离寻思长久藏匿而不能见人,终无尽头,遂到自己小屋取出木箱中的筑,换上了压在箱底的唯一一套旧时锦衣,重新回到了厅堂。高渐离的举止气度,使举座主客大为惊讶,一齐作礼,尊高渐离为上客。高渐离肃然就座,重新击筑高歌,举座宾客无不感奋唏嘘。故事渐渐流传开来,有人便说:“此人,高渐离也!”
高渐离的行踪,被人禀报给了咸阳。始皇帝爱惜高渐离善击筑,念其是天下闻名的大乐师,于是特意赦免了高渐离追随荆轲的死罪,下令将高渐离解到了咸阳。抵达咸阳,秦始皇下令将高渐离处以矐目之刑,也就是以马尿熏其双目而使失明。矐目之后,高渐离被留在咸阳皇宫做了乐师。每次击筑,始皇帝都大加赞赏。日久,始皇帝听高渐离击筑时,坐得越来越近了。一日,高渐离击筑之时,始皇帝听得入神,高渐离突然举起灌了铅的大筑猛然砸向始皇帝。传闻与史书中,都没说嬴政如何闪避,终归是高渐离没有击中始皇帝。于是,高渐离最终还是被处死了。据说,从此之后,秦皇帝终身不复见山东六国人士了。
如此等等,皆为刺秦余波,皆为后话。
话说刺秦事件后三日,秦国君臣重新朝会,议决对燕新方略。朝会伊始,李斯便对自己的大朝会部署深切痛悔,自请贬黜。秦王嬴政却连连摇头,拍案感喟道:“先生之策,唯以天下大局为计,何错之有哉?鼠窃狗偷之辈,世间多矣!若一味防范,闭门塞人,何能一天下也?国家长策大略,因一刺客而变,未尝闻也!”秦王这一番话语,使大臣们万般感慨,李斯更是唏嘘流涕不已。议及善后具体事宜,李斯以执事大臣名义,提出对侍医夏无且与赵高论功行赏,诸臣无不赞同。秦王嬴政当即拍案,赏赐夏无且黄金二百镒,晋爵两级。赏赐夏无且完毕,嬴政淡淡一笑道:“赵高,不说了,已经是中车府令了。内侍为官,到此足矣!”见秦王于此等重大事件之后犹能节制有度,大臣们一番感慨,也便默认了。
不料,旁边侍立的赵高却猛然扑倒在王案前,重重叩头高声道:“君上始呼臣之正名,臣永世铭刻在心——”一时,大臣们无不惊讶,这才想起了方才秦王确实说了“赵高”两字,而在既往,秦王从来将赵高呼为“小高子”的。今秦王不呼小高子,而称其正名赵高,是无意之举,还是以独有方式宣示庙堂:中车府令赵高,从此也是秦国大臣了?再一想,赵高叩拜,秦王也没有说甚,而只是笑了笑,便可能是无意有意间了;只这赵高心思透亮,立即以谢恩之法,使大臣们明白了此中意蕴,也实在是机灵过甚了。
嬴政转了话题,开始了对燕方略的会商。
次日,李斯率领一支精锐飞骑兼程北上,赶赴易水大营去了。
五、易水之西 战云再度密布
幕府聚将完毕,王翦独自走进了河谷柳林。
令王翦思绪难平者,灭国长策终究是明晰地确立了。还在顿弱与咸阳之间快马信使穿梭往来时,王翦便上书秦王,申述了自己的评判。王翦着意提醒秦王:燕国是有八百年根基的西周老诸侯,其傲慢矜持天下闻名,不可能真正臣服于秦国;邦交斡旋可也,不能过于当真,更不能因此而松懈国人战心。上书中,王翦举出了燕国对待赵国的先例:“以赵国之强力抗秦,以赵国之屏障山东,燕国尚不记赵恩,屡屡背后发难。如此昏政庙堂,何能臣服于老诸侯眼中之蛮夷秦国也?贫弱而骄矜,昏昧而疯痴,燕人为政之风也!君上深思之。”
然则,秦王虽然并没有下令中止战事,却来了一道“攻燕之战,随时待命”的王书。对王翦的上书,秦王也没有如同既往那般认真回书作答。显然,秦王是有着别样方略的。王翦也明白,秦王的方略,一定是与在国大臣们一起会商的,不会是心血来潮之举。但是,王翦还是怅然若有所失。这种失落,与其说是自己主张未被秦王接纳而生出的郁闷,毋宁说是对未来灭国大战有可能出现的波折而生出的隐忧。身为秦王赢政之世的秦国上将军,王翦的天下之心,已经超越了前代的司马错与白起。也就是说,王翦筹划秦国征战,已经不再是司马错白起时期的攻城略地之战,而是一统天下的灭国之战了。以战国话语说,此乃长策大略之别也。用今人话语说,这是战争所达成的政治目标的不同。
目标不同,必然决定着战争方式的不同。
从大处说,这种不同主要在于三处:其一,攻城下地而不坏敌国。此前,包括秦国在内的各国间的所有战事,都带有破坏敌国根基的使命。司马错破六国合纵,焚
毁天下第一粮仓敖仓;白起攻楚,火烧彝陵;乐毅破齐,尽掠齐国财货……凡此等等,皆为战国兵争之典型也。从战事角度说,这种仗顾忌少,得利明显,在同样条件下好打许多。而王翦麾下的今日秦军则不然,所攻邦国的城池土地人民,实际便是日后与自己同处一个国家的城池土地人民。如此,自然不能无所顾忌地烧杀抢掠。此等不同,必然须得以改变种种战法,并重新建立军法,来实现这种由掠夺战向灭国战的转变,其中艰难,自不待言。
其二,击溃敌军,而未必全歼敌军。秦为耕战之国,以斩首记功的律法,已经延续一百余年。此等律法之基础,固然在于激励士卒战心,同时,也在强烈地强调一种战法——完全彻底的斩首歼灭战!长平大战,白起大军一举摧毁赵军五十余万,俘获二十余万而坑杀之。其根本,深藏在这种全歼敌军的酷烈战法之中。而今日秦军,却不能如此了。理由只有一个,所有作战国的军兵人口,都将是秦国臣民,都将是未来一统大国的可贵人力,恣意杀戮,只能适得其反,给未来一统大国留下无穷后患。这一变化,对素以斩首歼灭战为根基的秦军,其难度是异常巨大的。
其三,不能避战,必须求战。历来战事,多以种种因素决定能否开战。若对己方不利,则应多方寻求避战。然则,一统天下之战不同,无论敌国是否好打,都必须打。不能摧毁敌国之抵抗力,则敌国必然不会自己降服。唯其如此,不经大战而能灭国,亘古未闻也!兵法所云之“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上也”,在相互对抗的局部战事中,这是有可能实现的。譬如以强兵压境,迫使对方不敢大战而割地求和等等。然在灭国之战中,事实上是不可行的。也就是说,要一个国家灭亡而又企图使其放弃最后的抵抗,至少,亘古至今尚无成例。夏商周三代以来,没有不战而能一统天下者,而只有经过真实较量打出来的一统天下。
在秦国君臣之中,可以说,王翦是第一个清醒地看到这种种不同的。
“灭国必战,战而有度。”这是王翦对大将们宣示的八字方略。
自灭赵大战之后,王翦已经是天下公认的名将了。作为战国兵家的最后一个大师,尉缭子曾经备细揣摩了王翦在秦军中的种种举措,深有感喟道:“王翦之将才,与其说在战场制胜,毋宁说在军中变法也!有度而战,谈何容易!”以后来被证明的史实说话:秦一天下,王翦三战,灭赵灭燕灭楚,恰恰是最为关键的三次大战;赵最强,燕最老,楚最大;三次大战,王翦都以其独有的强毅、坚韧、细腻的战法顺利灭国。不战则已,战则没有一次惊心动魄的大反复。这是后话。
面临燕国局势,王翦所忧者,在于秦国庙堂对“灭国必战”尚无清醒决断。王翦很清楚,由于燕国热诚谦恭,献地献人加称臣,使秦王与李斯尉缭等一班用事大臣,不期然生出了另外一种期冀实现的谋划:以燕国不经兵戈而臣服,给天下一个垂范警示——只要各国能如燕国这般臣服,便可保留部分封地,以邦国的形式存留社稷!当王翦接到待命王书,也知道了秦王将以春朝九宾大礼接受燕国称臣盟约时,闪过心头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秦王有怀柔天下之意了,如此可行么?此等疑虑,王翦并没有再度上书申明,他觉得应该看看再说。毕竟,秦王与王绾、李斯、慰橼等一班庙堂运筹君臣,都不是轻易决策之庸才,如此部署,或可能有意料不到的奇效。再说,驻守北边的蒙恬也没有信使与他会商。这说明,蒙恬是没有异议的。既然如此,等得几个月无妨。无论如何,在秋季最佳的用兵季节到来之前,必然会有定论的。
可是,事情竟迅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荆轲赴秦,途经易水,太子丹率心腹白衣白冠送别的秘密情形,王翦的反间营探听得一清二楚。当时,王翦对此事的评判是:燕太子丹臣服秦国而保存社稷,很可能只是与这个上卿荆轲的密谋,未必得到燕王喜与一班元老世族之首肯,故有秘密送别之行,故有壮烈悲歌之声。果真如此,燕国庙堂不久必有内乱,不妨静观以待。不想,荆轲离开易水南下,仅仅旬日之间,咸阳便有快马特使兼程飞来,向王翦知会了一个惊人消息:燕使荆轲,昨日行刺秦王,已经被当场处死!攻燕大军立即做好战事准备,秦王特使不日便到。
惊愕之余,王翦恍然明白了燕太子丹种种密行的根底。
不待秦王特使到达,王翦立即开始了一系列秘密部署:第一则,当即派出反间营精干斥候三十人,乔装商旅,秘密进入蓟城,立即接应顿弱回归易水大营。第二则,立即于幕府聚将,宣示了荆轲刺秦的惊人消息,却严令在秦王特使到达之前不得泄露军中。第三则,立即派出王贲率五万铁骑,插入燕国与残赵代国之间的咽喉要地于延水河谷,割断两国会兵通道。第四则,快马特使知会蒙恬部,令其派出精锐飞骑,遮绝燕国北逃匈奴之路径。
王翦大军悄无声息地紧张运行之际,李斯赶到了。
洗尘小宴上,李斯对王翦备细叙说了在咸阳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纵然王翦深沉不动声色,额头也冒出了涔涔细汗。之后,李斯又详尽地叙说
了庙堂重新会商的新方略。李斯说,秦王与大臣们一无异议地认定:一统天下必经大战,不战而欲图灭人之国,无异于痴人说梦也!此间,秦王特意提到了上将军王翦对秦军将士宣示的“灭国必战,战必有度”的八字方略。李斯心细,特意带来了从史官处抄录的君臣会商卷宗。王翦看到秦王那段慷慨激昂的说辞时,眼睛不禁湿润了。
史官录写的“王云”是这样一段话:
“燕国诈秦称臣,我欲怀柔待之,实乃赢政欲做周天子大梦也!燕国献地献人,掩饰行刺之举,足以证实:没有议出之一统天下,只有打出之一统天下!燕国刺秦,好!破去了赢政天子大梦!也立起了上将军‘灭国必战’之长策伟略!好事,大好事!自今而后,赢政不做周天子,不图以王道虚德使天下臣服。秦国,要实实在在地一统天下!赢政,要做实实在在的天下君王!不是打出来的江山,赢政不坐!”
良久默然,王翦长长地吁了一声。
“上将军宁无对乎?”李斯有些惊讶了。
“秦王明锐如此,夫复何言!唯战而已!”
如果说,此前的王翦对秦王及一班庙堂之臣能否在荆轲刺秦后深彻顿悟尚有疑虑,此刻看完这段“王云”之辞,诸般疑虑已经荡然无存了。王翦深知,这位秦王一旦认清事实本来面目,其天赋悟性远非举一反三者可比,其深彻明晰,往往远远超出臣下之意料。面对如此秦王,王翦当真是没有话说,只有心无旁骛地准备攻燕了。
次日清晨,易水幕府的聚将鼓隆隆响起。王翦升帐,先请李斯对刺秦事件与庙堂新方略做了宣示。秦军大将们怒火中烧,异口同声愤然喊打。之后,王翦指点着燕国地图,下达了对燕战事的总体部署:先期出动的王贲部不动,继续掐断燕代会兵通道;杨端和、李信两大将各率五万轻装步骑,前出易水之西做两翼驻扎,直接威胁燕国下都武阳与最富庶的督亢之地;王翦亲自率领二十余万中军主力,以大将辛胜为副,携带大型攻坚器械,从中央地带西进,选定最合适的时机渡过易水北上。
旬日之后,诸般预备就绪。在王翦主力正要渡过易水之际,从蓟城被秘密接回的顿弱却带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燕国太子丹正在全力秘密联结残赵势力,又从辽东调回了十万边军,要三方会兵与秦军决战。
“太子丹疯了么?”李斯简直不敢相信。
“春秋战国以来,燕国清醒过几回?”顿弱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