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眨眼间就来到了地府,让不朽感到惊讶的是,骆凝竟然没有因为孙遇玄的身份而惊奇,想当初她可是怕到腿都在打晃。却还得强装镇定。
地府的黑,与无影的白产生强烈的反差,以至于人群之中,一眼便能看到他,每每抬头的时候,他就这么注视着自己,那目光灼热的让不朽无所适从。
孙遇玄虽背对着无影,但在看不朽的异样时,他微微的侧头,看到了无影的眼神,顿时心中一阵苦闷,几乎想把他撕成碎片。
这就是嫉妒。比女人还要强的嫉妒,今天他是彻底领略到了嫉妒一个人的滋味。
可是,不朽是他的女人,他为何还要嫉妒一个不知名的男人。
不朽听完那一长串的祭语后,跪拜一下,然后将手中的酒徐徐洒向地面,感恩这片脚下的土地,让他们能有一席之地。
真正的婚事要明天才开始,今晚所要做的,便是二人分房,忍受最后一个孤独的夜晚。
他们正准备进入大殿,无影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他,眉眼弯弯地说:“姐夫,我姐明天就要出嫁了,我想和她拉拉家常。”
他不知比不朽大了多少岁,此时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叫着姐姐,以前他还是小孩子模样时,她各种威逼利诱他都不肯说,现在倒是叫的自然。
孙遇玄闻言眉毛一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叫他一声姐夫,难道他真是她的弟弟?
她亲戚可真是多,孙遇玄想,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太没自信,太小家子气,于是只好心气不顺的装大度:“好。”
他用手抬起她得脸颊,在她的嘴角吻了一下,末了还用牙齿扯扯她饱满的唇。
“少说几句。”他声音暗哑,带着占有的味道。
她羞怯的低下头,嗯了一声。
……
无论他们走到哪。他都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时刻追随着他,他索性不再躲,背靠着一块一人高的石头,玩味的看着不朽,口中甜甜地叫:“不朽姐姐。”
她看着面前大只的小鬼,只觉怪异。一句小鬼卡在喉咙里面,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这哪里还是小鬼,大鬼还差不多。
“你……你长得可真快啊。”
“对啊。”他笑着说,笑意却不及眼底:“自从姐姐那日抛弃我,我就像没人照顾的小鸟一样。一下子就长大了,因为长不大就会被欺负,因为没有人帮我,照顾我,陪伴我。”
“不是的。”她慌张地说:“不是我要抛弃你,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是你有了心爱的人,就把我忘了,甚至连找也不找,你以为我过的很好,所以你心安。”
不朽哑言,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能为自己辩解什么了,其实她也有想过去找小鬼,但不知道如何去找,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
无影笑,眼神却很悲,这一次所说的话。是发自心底的:“我把你当唯一,你却把我当一个或多或少的人,是么?”
“不,不是。”不朽摇头,她不知现在该如何去安慰他,虽然他现在长成了一个大男人的模样。可在她眼里,他永远是那个和她情同姐弟的小鬼。
可她,不仅伤了哥哥的心,还伤了小鬼,她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可是如果能选择的话。她一定会把刀锋对着自己。
“既然不是,那你就别成亲,我们相依为命一辈子。”他说,心里充满着期待感,他知道自己很坏,很自私。他不该这么逼她。
可是,不逼一把,她就不会知道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他不想一辈子做她生命里那个可有可无的配角。
“这,这不矛盾,就算我有丈夫。你还是我的弟弟,我还是会疼你。”
“可你更爱他。”他挑唇,眼里有些氤氲:“我不想把你对我的爱,分给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一个比我重要的人。”
她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听着他所说的话。忽然觉的很触动,不由得又想到了与万倾分别的那日,撕心裂肺的疼。
“骆凝,我该怎么说呢。”她哽咽,泪水悄然落下:“姐姐和弟弟是不能在一起的,就像哥哥和妹妹不能在一起的。”
“但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扬起下巴,尽量神气:“我可以当你的丈夫,甚至比他更爱你。”
不朽闻言,震惊的愣了愣,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瞬间,让在远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孙遇玄感到双目刺痛,他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心事,也从来没有听过她对自己表达过什么,所以,对于他们的这段感情,她是动摇的。
是吗?
他攥紧拳头,手臂上青筋隆起。
不朽看着无影,恬淡的笑了:“可我不爱你。”
无影本来有些期望的眼神,因为她的这句话,迅速的暗淡下去,就像是熄灭的火焰一般,只剩下白色的烟气。
“没下山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情,我只知道我爱哥哥,但是遇到了孙遇玄之后,我才明白,爱情与亲情的差别。”
“我爱哥哥,
我想一直对他好,把所有的好都给他,这是亲情。”
“我爱孙遇玄,我想把自己都给他,这是爱情。”
“如果失去了哥哥,我会难过,但如果失去了孙遇玄,我的心会不完整。”
前世篇(八)
不朽想,骆凝只是对她有些依赖,所以,她想让他区分清楚爱情与依赖的差别,她必须提前遏制住他的这种想法,以免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况且,她已经遇到了那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俗气,可我们都是凡人,谁都不能免俗。
远处,正在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孙遇玄,一张冰冻的脸上缓缓绽开了笑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他以为,对于这段感情,不朽只是处于接受者的位置。就算他换成了别人,她也会与那个人在一起。
然而,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知道,原来不朽也像他爱着她一样的爱他,甚至超过了她的哥哥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只是她从来不说,只是她一直深埋于心底。
他笑。真正的体会到,不朽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扯一下都血淋淋的疼。
他还是以前的那个潇洒不羁,不被任何事情所扰的鬼王么,不,早在遇见她的那一刻就不是他自己了。否则,他也不会放弃那个机会。
用味道特殊的血液,祭祀千年火莲,她是最后一汪血液,只要浇灌下去,火莲便会开花结果。为他结出一具有血有肉的躯体。
但现在,花期已错过,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火莲再也无法开花,只能慢慢等待枯萎。
这是他所做的,最愚蠢,却最正确的决定。
他穿着一袭红衣,映衬的他脸颊微红色,像是一抹红霞,偷偷的附着,他本没有味觉,此时却只觉舌尖甜蜜至极,一直甜到心底。
不朽,我的不朽,永远住在这里吧。
他一手抚着满涨的心脏,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起来,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累积,都抵不过此时他脸上的笑容。
今夜花开,今夜花不败。
无影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姿势,像是永远都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一样,他是一枚洁白的玉,表面光滑完好无缺,内里却早已千疮百孔,用什么都无法填充完全。
他说:“那你的意思是,在你眼里,爱情比亲情重要,为了爱情,可以丢弃亲情,又或者,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过亲人。”
“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稍微熟悉的陌生人?”
不朽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听进去她的话了,于是,也严肃的对他说:“我不想抛弃任何一个人,我也从未把爱情与亲情比较,亲情与爱情之间。没有任何矛盾的地方,它们对我来说,一样的重要。”
“亲情陪我走过前二十年,爱情陪我走过后半辈子,爱情能演变成亲情,亲情却不能演变成爱情,骆凝,我说了,就算我成婚,你也依然是小鬼,是比我亲弟弟还要亲的弟弟,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冷落你。”
“只是……只是我们的生活没办法掺杂在一起,你也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无影站起身,站在她的面前,身形高大,几乎挡住了她的视野:“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固执,大概喜欢上一个人,就只剩固执。”
“固执的想要占据她整颗心,固执的想要她身边只剩他一个人,固执的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就如烧骨灼心。”
“不朽,我好自责,自责那日我丢掉你。”
自责那日,他自导自演了一场错过……明知再见时,早已是物是人非,可他心里却还带着那么一丝期许,就那么一丝,足以让他沦落深渊。
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从未相见。
苦了他,人人羡煞的妖,来无影,去无踪,行走如劲风,一目百花生,也难免陷入了这场死循环。
“你对我只是,弟弟对……”
不朽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一口打断:“说了,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我宁愿自己饿着也让你吃饱,我宁愿自己受冻也要让你穿的暖。我宁愿自己一无所有也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你,不是因为你叫我一声小鬼,而是忙忙人海,我对你情有独钟。”
她听完他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她哪里会知道。一直与她吵嘴的小鬼,竟然会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在她得眼里,他一直是个小孩,而不是一个可与她共度一生的男子!
“你……你别说了。”不朽叹气:“多说无用,只会显的你可怜。”
天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有多难说出口,可她必须立即了结到他心中的那颗萌芽,她不能让自己的模棱两可,给他一生牵挂。
一个人的离开,意味着另一个人的开始,她不能剥夺他的开始,她不能让他有所希望。
这,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痛的狠了,就根除了,就想那日师父一样,生生剜掉她对自己哥哥的所有恋想,她很痛。可剜掉了那颗毒瘤,伤口
就不会在看似完好的表面下继续糜烂。
可在遇到孙遇玄之后,她才明白,她对万倾的感情,并不是爱情,而是长期两个人相依为命所造成的互相依赖感。
她怕离开他。就再也没有温暖可言。
如果没有骆凝,她早就冻死在那日的深雪中,如果没有骆凝,她都不知道能否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撑下去。
所以她感谢他,所以她坚决不能持续伤害他。
“骆凝,你就当时间倒回。那日我不是走丢,而是被淹死在了水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朽这个人。”
“我不会。”他定定的看着她,他没一个眼神都在逼她,他想让她崩溃。他想让她疯狂,可事实却让他大失所望,只因她冷静异常。
“我就问你,你走还是不走。”
“不走。”
“你还要喜欢我。”
“永远。”
她笑,说:“那好,我跟你走。”
他闻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欣喜的去拉她的手,可是,她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眼睛里是苦、是怨、是悲……
“这样子逼来的感情,你开心吗。你带我走,能给我开心,给我幸福么,我之前对你是感谢,是思念,我现在对你是排斥。是怨恨,跟这样的我呆一起,你快乐么?”
无影闻言,手掌变得麻木又刺痛,到最后只能默默的松开,疼痛如同海水一般,蔓延过来,将他淹没到窒息。
爱一个人,便是把幸福留给她,伤痛留给自己,可他却反了过来,换来的结果,便是他比她更痛。
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爱情,会将伤口越挖越深。
“不朽,你真懂我。”他笑,依然不变的微笑:“你懂我的弱点,一语中的。”
他往后退,明明身姿矫健,此时却步履蹒跚。
“新婚快乐。”
他说,却在心里默默的,不为人知的附加一句,我永远的新娘。
嘘——
这是他的秘密。
无影消失后的很久,不朽才泪眼模糊的倚靠在孙遇玄的怀里,她甚至没有看清无影是如何消失的,就像从一个笔记里,撕掉一张纸一样简单。
孙遇玄早就站到了他的身后,却一句话没有说,静静的让她发泄她心里不知堆积多久的苦水,他其实完全可以揭穿无影是妖,他甚至十分迫切的想要揭穿,好让他们之前彻底决裂,好让不朽知道是无影欺骗在先。
但,他却忍住了,因为他想给她的生命里,留下些美好的,值得想念的事。
有些事哭一哭就好受些,可欺骗这种事,越难受,越难受。
“玄,我会不会有些过分,毕竟他对我这么好……”
孙遇玄揽住了她的头,抚摸她的发,轻声道:“你戳破了他的梦,却让他就此清醒,入梦容易,清醒难得。”
前世篇(九)
吉时已到,婚礼如期进行,锣鼓喧天,人人笑靥迎接王后,所有的人和事,都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唯独他,只要看他一眼,便像踩着了实地,让她不再像一只找不到家的蜉蝣。
繁冗的婚礼结束后,不朽已是疲惫不堪,额头上泌满细汗,孙遇玄帮她擦去,与她相视而笑。
“不朽,我的新娘,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吻她的唇,宽容的手掌抚摸她的皮肤,撩起一片片的红。她紧张得微颤,喉头都在紧张,他轻柔的吻她,让她放松。
他吻边她身体的角角落落,吻到她的耳垂,声音暗哑:“今夜。你是我的。”
她的耳一路红满整张脸,却在他的温情中,融化成一摊水,嘴角情不自禁的溢出细细碎碎的嘤咛,被他手指撩动的每一处,都舒服的如同躺在云朵里。
他一边用舌尖舔她的耳垂:“我要来了。”
不朽眯着眼睛。痛的皱起眉头,他细细研磨,疼痛逐渐被酥麻代替,强烈的感觉,使她像条缺水的鱼,微张红唇。大口大口的喘息。
红色的绸,肆意飞舞,渲染着一室旖旎,欲语还休。
夜悄然逝去,却没有迎来白昼,她躺在他的怀里,嘴角是满足的笑意,他垂眸,看着她甜睡的脸,只觉心中被填的满满当当,虽说王可娶多位妻子,但他的心里除了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看到她身上的痕迹,再想起昨夜她的甜美,他眸色一沉,下腹窜起一股细细麻麻的火苗,他控制不住的吻她的脸,她醒了,娇羞的回应他。
“昨晚舒服么?”
她闻言,睫毛微颤,轻不可闻的恩了一声,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逆流,呼呼的沸腾了起来,如若不是怕她承受不了,他一定不会刻意压制住这股疯狂。
他在她的身体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春暖花开,它悄然发芽。
半年后,不朽的肚子已经完全的鼓了起来,她和他经常用手抚摸着肚子,感受着一个小生命带来的奇迹。
怀有身孕的不朽,更是多了几分
的恬静,显得整个人异常柔和,像是时时刻刻都闪烁着温黄色的光,以至于他看到她的时候,都觉得心底一片明亮。
他拉着她的手,与他轻声言语:“痛么?”
“现在还早。怎么会痛。”她笑,笑他比她还要紧张,她坐在山石上,看着许久都未见过的人间夜晚,不免叹息。
遇见孙遇玄之前,她想都不曾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完全和这个世界脱离,只能说一声造化弄人,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她触景伤情,想到了一件十分久远的事情:“相公。”
“嗯?”
“大婚之日,你为什么没有揭穿骆凝的身份。”
他轻笑一声,装作早已遗忘她说的是什么事。却也暗自惊讶,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其实,你早都看出他是只妖了吧。”
“莫非你也知道?”他没有再继续装作忘记,反问道。
她点了点头,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手中抓着一朵小花,目光呆滞:“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从他变成小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要不我也不会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的与他呆在一起。”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他的一头白发,出卖了他,不可能有人,再像他这么特别。”
他本是认真的听着,听到最后却不想他再讲,越听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不朽明明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为什么还要吃这种无名醋!
她看出他的情绪,笑嘻嘻的去拉他的手,说:“他以前是一只雪獒,雪山崩塌的时候,它被埋在了雪里,腿上受了重伤,所以我跟哥哥把它背会了道观,给他养伤,师父一眼就看出来它是一只很有灵性的雪獒,很可能已经成精。”
“我想他一直隐藏他的身份,一定有他的原因,估计他不想让我知道他其实是一只妖,怕我在知道他是妖以后害怕他。疏远他,所以,我也一直装作不知道他是妖。”
“以前把他当做玩伴,后来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只是我没有想过,他会突然之间长大那么多。”
他反握她的手。悠然地说:“不是他突然之间长大,而是因为他的伤完全的好了,他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不用他的过多解释,不朽便明白了过来事情的原委,怪不得,无影总是说他比她大。不肯叫她姐姐,怪不得,无影在她的面前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原来……早在她救了无影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由于伤势所困,所以才不得不变成小孩子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原来……是这样。
尽管内心风起涌,表面却依然波澜不惊,她说:“谢谢你没有揭穿他,帮他隐瞒了自己的秘密。”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突然想到,本来早就想要问你的,但是一直忘了说。”
如果,当日孙遇玄揭穿了无影的秘密。那么无影的最后一丝防线都会崩塌了,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一个不为人知,拼命掩护的秘密。
一旦秘密被戳破,就会像被抽掉了筋骨。
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狡黠的月偷偷从云层里面钻了出来,月光慷慨的将他们笼罩,肚子里的小东西轻轻蹬了蹬脚。
她问:“我们得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么?”
他刮刮她的鼻子,说:“说什么傻话,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她,我会给她最好的东西,我会把你们两个永远的护在怀里。”
“我的大仙女。”他吻吻她的额头,又吻吻她隆起的肚皮:“还有我的小仙女。”
狂风渐渐聚集,掀起层层的风沙,他揽着她。趁着还未消失的月色,回了地府。
一对身影渐渐远去,仿佛神仙眷侣,在谁都没有看到得隐秘处,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身影,他死死的皱着眉。眉谷之间仿若凝着血,跟他的眼珠一样的,带着血红。
杀戮之色。
时至今日,他万倾,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情窦初开的红衣少年。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唯有恨,才能冲淡他的念。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深的执念,他从未想过,自己早已把“不朽”二字刻在了骨缝中,任刀刮。任火烧都无法抹去。
他恨不得将心剜出来,割成八块,唾弃它,你为什么要这么不争气!为什么还要想她!活该你难受!活该你痛!
他跌坐在地上,面容早已失去光仙,青色的胡渣为他又添几分倦容。
不朽……
我想不出方法去忘记你,我只能折磨自己……
他抓起身旁的酒壶,一口烈酒下肚,却早已感觉不到丝毫灼辣,他连醉一场的权利都没有,他连醉一场的权利都没有!
他好落魄,好寒酸,活的让自己都瞧不起。
想到他们相拥的场景,想到她隆起的肚子,想到她的话,更是怒不可遏。
她连条狗都想,却不想他!不朽,你好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