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和本章这里说一下,我的这篇小说是重生复仇+种田。 (11)

重生之不嫁高门 白清词 12476 字 4个月前

便道:“大哥,你知道雁回在跟爹娘叽叽咕咕些什么吗?”

杨鸿接过他递来的文章,道:“我听着那屋里笑声不断。只要她能哄得爹娘开心,你管她叽咕些什么。你莫不是去听壁脚了吧?这等行径,非男儿所当为啊。”

杨鹤生怕大哥后面再来一长串教诲,便打断他道:“雁回这个鬼丫头,她正在想法子把娘也拉到她的阵营里去。再这么下去,爹娘都要给她的话哄住了。”语气里却无半点忧虑,说到后来,还哈哈笑起来。看起来,还挺欣赏支持妹妹所为。

杨鸿苦笑摇头。幸亏他的白旗竖得早,否则妹妹也拿出这全套的功夫来对付他,他定然吃不消。

……

闵氏手里的绣品只差几针了。她低头复又做了不消一刻钟针线,便完活了。

她将那帕子从绣绷上拆下来,复又直起了身子,站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又去捶腰背,叹道:“到底年岁渐老,不比以前了,多坐一会儿便觉腰疼。”

杨雁回连忙上前帮娘揉揉腰捶捶肩,甚是贴心,还笑道:“娘说什么呢,您可一点也不老。满村里问问,谁不赞娘是个美人来?你闺女我生得这么好看,都是随了娘啊。”

闵氏被女儿的妙语如珠逗得直笑,又忍不住去轻轻拧她的嘴,直说她说起胡话来没个完了。又觉给女儿这么一番揉捏轻捶的,浑身便舒坦不少,不由夸赞道:“雁回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娘这帕子能这么快绣完,雁回也帮了不少忙呢。”家里的针线活计,女儿分担去了不少。倒是让秋吟腾出了不少工夫,可以帮着她去果园里盯着一些。

待把闵氏服侍舒坦了,杨雁回又趁机撺掇着她尽快去秦家:“娘,既已绣完了一块帕子,不如咱们明儿个就去秦府,给那老太太过目?老太太觉得绣成这样即可,往后您也可以放心绣了。”

闵氏道:“明儿个去秦家?这不好吧?他家初十才娶了新妇,这才过了两日。我还想过了十五再去呢。”

杨雁回道:“就是赶着这个时候去才好。秦家才办了喜事,又逢着快过中秋了,只要老太太满意这绣活,只怕赏得也比平日多些。”

闵氏想了一想,觉得有道理,便道:“那咱们明儿个便进京,也讨个彩头去。我这辛苦了一场,把看家本事全拿出来给那秦家的老太太做绣活了,如此也算不得占她的小便宜。”

杨雁回连连点头,直道:“娘英明,此言甚是。”她着实想看看倩容小姨现在的处境啊!

作者有话要说: 矮油,作者本以为白天可以更。

结果是晚上更的……

没听过《 金玉奴棒打薄情郎》这个故事,又无兴趣看明清话本的童鞋们不要急,作者给你们简单讲下:

金玉奴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家中很有钱,而且她还是个独女。于是,金家招赘孤苦穷秀才莫稽为婿。最初也是夫妻恩爱。

金玉奴全力支持丈夫读书上进,花了很多钱也在所不惜。

莫稽后来高中进士,做了官。但是金玉奴家却是个丐户,出身低微。莫稽对此耿耿于怀,于是在带着妻子赴任时,于半夜将她从船上推入江心,想杀死妻子,日后再另娶。

或许是老天有眼,金玉奴落水后,被不明物体载着,安全送到了采石江畔,还被莫稽的顶头上司,转运使许德厚相救,认为义女。

许大人听了金玉奴的遭遇,假意对莫稽说有个亲女要招赘,莫稽很高兴的答应了。

这次再成亲,莫稽早已不似初婚时那般寒酸了。初婚时,莫稽是穿着金家送他的一套新衣,不费一钱入了门。然而这一次,他不但“用金花彩币为纳聘之仪”。成亲之日,则是“冠带齐整,帽插金花,身披红锦,跨着雕鞍骏马,两班鼓乐前导,众僚属都来送亲。”

莫稽风风光光欢欢喜喜进了新房,结果却被一群仆婢痛打了一顿。金玉奴命人带他过来,他才发现他要娶的新人就是金玉奴。

于是,夫妻二人……和好了……

再后来,金玉奴对许大人夫妻很好,视为亲生父母一般。莫稽深受感动,对岳父金团头也很好。

全文he

最后,我要说:

那啥,大年初一的,留评的读者,作者送红包啊~~

☆、看戏去

翌日大早,闵氏便和雁回一同入了京。

骡车停在朝阳街后,闵氏和杨雁回先后下了骡车。杨雁回对闵氏道:“娘,咱们先不要急着去见老太太,先寻了姨妈来问问,如今秦家是个什么光景。咱们可别一不小心,触了这府里哪个主子的霉头。”

闵氏道:“是这个理。如今这府里多了个正经太太,想来会生出好些个变故来。”便携了女儿的手往角门处行来。

那些个守门的小厮,皆知这母女二人如今已是老太太的座上宾,因而并不敢怠慢。不待她母女两个道万福,便已有人道:“这就往里边通传去,您二位先跟我到二门上吧。”

闵氏先道了个福,这才道:“先谢过您了。只是我有些事,想先寻我那

老姐姐说几句话,劳您跟我说一声,她如今在府里么?”

那人便道:“崔嫂子才刚出去办差了。”

闵氏便道:“那我们先去后头等一等。”便又携了女儿上了骡车,往后头去了。

待骡车停在了秦家后门处,娘儿两个复又下来。闵氏先是带着杨雁回在路边树荫下等了一会儿,眼见着满街空荡荡的,许久不见有人来往,便又对女儿道:“也不知你姨妈多早晚回来,咱们还是先上车等吧。”

杨雁回便道:“娘,不如咱们直接去姨妈的住处吧。反正好些人都认得咱们,总不会赶咱们离开。或许有人知道她几时回来呢。倘或姨妈一时半会不来,咱们也就不等了。”

秦家单后门就开着三处,西边那一处,是仆婢聚居之地。她们两个下车的地方,距离那里并不远。闵氏拗不过女儿,由她拉着去了,叹道:“你是想寻几个小丫头耍一会吧?”

嘴上这么说着,到底她也让女儿牵着去了表姐的住处。

崔婆子的住处挂了锁,恰崔婆子隔壁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头出来了一个青衣小丫头。那小丫头看着比杨雁回略小一些儿。

杨雁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上前笑道:“姐姐,你往哪里去,可有急事没有,我问你个话呀。”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闵氏在一边暗暗摇头。女儿真是个自来熟呀,分明已不记得这小丫头是谁了,竟还能主动跟人搭上话。

那小丫头笑道:“哟,是杨家的婶子和雁回姑娘来啦?怎地今儿个跟我说话这般客气?你是来寻崔婶子的么?她如今可忙着咧。本就管着给府里采买针线,现在又管着给小姐和丫头们买胭脂水粉咧。”

给丫头们买胭脂水粉?杨雁回暗暗奇怪。

秦家只是每年给各个院里的小姐一定的定例,专叫去买胭脂水粉。至于府里的婢女,无论那些体面丫头们也好,下等丫头们也罢,便各自托了人,上外头买去。

体面丫头们便如小姐一般,托奶妈子们使唤儿子、兄弟去买。下等丫头们多求着自己的爹娘兄弟去买。怎地现在变了规矩了?

杨雁回便笑道:“这倒是奇了,秦府的规矩变了?成了专人管去采买胭脂水粉了?”而且,这苏姨娘好端端的,这么抬举姨妈做什么?

秦家主子少,仆婢多,那可真叫个狼多肉少,僧多粥少。寻常大户人家的仆婢为了钻营上位已然争破头了,秦家的情况更是竞争激烈,简直恨不得两三个萝卜一个坑。姨妈倒好,本就一个人管着采买针线,所幸油水不多,也没甚人眼红。不成想,如今又让她管了采买胭脂水粉。听这意思,是整个秦府女眷的胭脂水粉采买都归她了。啧啧,姨妈还真是个能人啊,小看她了!杨雁回叹。

小丫头听杨雁回这么说,便笑道:“苏姨娘说了,总叫丫头们自去寻了人买,虽说是大家各取所需了,到底没规矩,得严加约束着些才好。”

这个理由,乍听之下还是有道理的。

秦家从秦兴业起家到现在累世五代,纵然到了秦明杰那里只剩了一根独苗,但仆婢甚多,毕竟代代都多出许多家生子儿。且又兼产业只增不减,代代又买新仆婢。底下的丫头、小厮少说也有二三百,确实该严加约束一些。如若不然,那些丫头寻了机会便自己去找相好的,只托个托买胭脂水粉的借口,便可名正言顺的有些来往。

然则,往年一直如此,也没闹出过什么丑事。

如今秦家的正经主子没几个,各个主子院里的丫头都被严加约束,并无机会胡来。那些进不了内院的丫头,也自有爹娘和上头的管事媳妇、妈妈、婆子们层层约束,苏慧男用得着忽然间防患于未然么?

杨雁回有心知道更多,却不好再问这小丫头了。看起来,这小丫头应该是认得她们娘儿俩,也知道她和崔婆子的关系,这才说了这些话。可她若再深问,一来这小丫头未必知道,二来知道了也未必肯说,弄不好反要惹人生疑。

杨雁回便笑了笑,又道:“姨妈近来忙,还没跟我们说过这些事呢,你可知道我姨妈去哪里了,何时回来?”

“崔婶子去买胭脂头油了,只怕今儿个要跑远些呢。只因着今儿个是要专给三姑娘细细挑些好的来。京中寻常铺子里卖的那些,只怕不能够入了三姑娘和姨娘的眼呢。”

她倒是知道的倍儿清楚。既能将这种事知道的这么清楚,必然不会是姨妈说的。姨妈吃饱了没事干,才会跟个小丫头咕唧这个。崔姨妈最多是跟闵氏说些没甚妨碍的话。

杨雁回又笑道:“姐姐,你爹妈近来可是又当了什么好差了?”

“哪里有什么好差,便是有,也轮不到我们呀。不过是我娘调去了栖凤轩的小厨房里。”

啧啧,苏慧男还明目张胆的设了小厨房?这可是荣锦堂的待遇呀!是看新人入府,心里发酸,便

明目张胆的给倩容小姨添堵么?也不怕惹急了老太太?

小丫头又道:“杨姑娘今儿个对我好生客气呀,怎地一直叫我姐姐?”说着,想了一想,又抿嘴笑了,“我知道了。上

回崔婶子去你们家看了你一趟,回来后,我娘问她如何了,她说你忘了好些事。你莫不是忘了我吧?”

“嘿嘿。”杨雁回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无论前世今生,都不知道秦家还有这么一个小丫头。

闵氏这才上前道:“小瑶,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小瑶道:“去里头找我娘去,才我舅舅捎了话来,说我要多个表弟了,我去告诉她一声。婶子,

我这就过去了。你们也别等崔婶子了,只怕要等到下午晌她才来呢。”

待小瑶走了,闵氏这才训斥女儿道:“你怎么又混打听?”

杨雁回却道:“姨妈不在,我自然要问问别人。娘,你可听出来没有,这苏姨娘只怕要不好。她敢在栖凤轩设个小厨房,就不怕惹了老太太不快?一个妾罢了,还反了天了。咱们这回去了荣锦堂,可得比上次更加小心说话。指不定那老太太现在正在气头上。”

闵氏道:“你这丫头,昨儿个一套话,撺掇着我来。今儿个又一套话,说来得不巧。依着你的意思,咱们还是回去,另选日子?”

“哪能呢?”杨雁回道,“今儿个多好的机会呀,咱们这就进去看好戏去。”指不定那秦家内宅里已勾心斗角到什么地步了。

“看什么?别触了霉头。”闵氏蹙眉。女儿怎么对探听秦家内宅的阴私事有这么大的兴致?

杨雁回只管拉着娘的手,往骡车方向去了:“娘放心,咱们是秦府的客,又不是这府里的下人。他们家好歹也自称是诗礼之家,哪里就会随便给客人脸色瞧?再说,秦老太太那么喜欢你的手艺,除非她不想要你那绣品了,否则定会以礼相待。咱们最坏,也不过就是得不了太多赏。反正咱们也不图那点小便宜,就当买了进戏园子听戏的票子了。”说着,已经到了骡车近前,她扶了闵氏上车,又道,“咱们还是从前头的角门进去。”那才是客人该走的地方。

待杨雁回也上去了,闵氏便命赶车的伙计往前头去。待骡车动起来了,闵氏这才对女儿道:“你说的话可着实不象了些。秦家到底是咱们家的主顾,咱们人前背后提起来,多少也该客气着些。”

杨雁回却撇撇嘴道:“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尊重体面不成?内里已经乱成了那个样子。要女儿说,这个家早晚败在秦明杰手上。”

闵氏道:“你又混说。我看秦家好得很,秦家老太爷生前已是官至从四品,到了秦侍郎这里,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已是三品大员。再小一辈的,那英大爷虽还瞧不出什么来,可人家的二小姐不得了呀,现如今已是侯夫人了。”

杨雁回却道:“这有什么?《周易·丰》里说,日中则昃,月满则亏。《贞观政要》里也说了,创业难,守成更难。娘可见过从古到今,有谁家是一直蒸蒸日上没有衰败的么?就连帝王之家也有被灭国的时候。想那北宋时期,一个靖康之变,从皇帝到后妃公主,全都要去给金人为奴为婢。何况区区一个秦家!”

又道:“那秦侍郎好生糊涂,秦家五世的累积,偏偏到了他这里,闹得嫡庶不分毫无规矩,纵得家中小妾无法无天。他本已是庶子之身立嫡,可那是因为老太太实在不能生,没法子。他可好,竟又没有留下个嫡出的儿女。这分明就是由盛转衰之兆。他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就急三火四的将他十分宠爱的庶子记在了原配太太的名下。若要认真追究起来,这是立嫡子违法,要杖八十。再者,若这位续弦的小秦葛氏过得一二年后,生了名正言顺的嫡子,又该如何是好?只怕要再起内乱。人都道秦家蒸蒸日上,我却瞧着他家大厦将倾!”

作者有话要说: 《大明律》里,有个“立嫡子违法”。其中第一条规定是:

凡立嫡子违法者,杖八十。其嫡妻年五十以上无子者,得立庶长子。不立长子者,罪亦同。

秦明杰是打了擦边球。他连续两个嫡妻都死了,压根没活到五十,而且,他只是将庶子记在了原配嫡妻名下,还没有真正将家业传给庶长子。但是庶长子有了嫡子名分,其实已经是名义上的嫡长子了。秦明杰这种做法,不太合乎当时的法规。

☆、好戏开锣(上)

老太太听闻是杨家的母女来了,便唤了带着雁回在院子里找过银珠钿的洗雪迎去了二门上。

洗雪便领命去带了闵氏和杨雁回来。

杨雁回熟门熟路的进了荣锦堂,穿过当地一扇用作影壁的高山流水大理石屏风,便……见到一个妇人在地上跪着。

闵氏吓了一跳,杨雁回却甚是好笑。

却见那妇人,看似三十岁上下年纪,梳着繁复硕大的牡丹头,左边髻上斜斜簪着一朵大红牡丹,底下插着几支嵌宝金簪,右边髻上插着两支镶东珠的金步摇。额前一道红缎彩绣凤凰翔空抹额,项上挂着赤金攒八宝珍珠璎珞,上身着一件银红织锦窄袄,下着一条遍地绣大红梅花的西瓜红缃裙,只露出底下一双绣五彩鸳鸯的水红色绣鞋来。乍看之下,真是通身的富贵,满目的气派。

这美妇人,一双秀目含怨,两弯蹙眉带恨,轻咬红唇,紧攥罗

帕,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不情不愿的面北跪在当地。不是苏慧男又是哪个?

哎唷唷,杨雁回心说,这一身打扮倘若不细看,别人还当她是哪个富贵人家的正头太太。那大红梅花绣的,恨不能将本来的西瓜红遮住。

就是不识相啊,一个小妾罢了,不老实穿粉红桃红的,总肖想着穿大红!

杨雁回在心里轻轻啐了一口。她就说嘛,这苏慧男敢给自己设个小厨房,摆明了就是得罪老太太。真是胆大包天!女儿做了侯夫人,她果然就忍耐不住了。呵呵,别说她闺女才是个不成器的侯爷继室,便是做了皇妃,她也只是个妾,不是嫡母!永远都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再瞧瞧这张原本如花似玉的脸,老得那个快哟。虽说依旧比她真实年龄看着小几岁,但瞧着到底也比秦莞去世那时老了好几岁。看来这几个月,她的日子过得很揪心哪!

闵氏眼见一个不认得的美妇人跪着,满院子里的人却都熟视无睹,便也当做没瞧见,只管跟着洗雪往前走。偏杨雁回不省心,一个转身来到那美妇人跟前,歪着脑袋,睁着一双纯真无辜的大眼睛,左瞧右看细细打量。

苏慧男被这小姑娘看得又羞又怒,尤其这小姑娘还站在她正前方,活像她在跪拜这小姑娘。

闵氏慌得赶紧回身拉走了女儿,低声叱道:“你乱瞧什么?下次娘不带你来了。”

“娘”杨雁回故作天真道,“女儿只是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年轻媳妇子,想多看几眼嘛。”

她装得有些太假了。她再不晓事,也是十一二岁的人了,哪能真的像个无知的天真孩童呢?可她跟苏姨娘无冤无仇,按理说也不该好端端的特特去羞辱一番。就不怕苏姨娘记恨,免了她家往府里送鱼的活计么?众人只得心道,许是小家小户的女儿,又被父母纵容宠爱,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苏慧男本以为来了个不懂事的野丫头,气得火冒三丈,恨不能劈头给这野丫头几个大嘴巴子。可是又听那臭丫头说什么“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年轻媳妇子”,一时间那火气竟也去了几分。

闵氏听了杨雁回的话,却照她头上给了一下子 ,低声斥道:“你还敢找理由。这里是你淘气的地方么?”她的女儿她知道,绝没有这般傻气。这分明是存了心看人家的好戏,还要装天真无知,让人家莫要跟她计较。

她心说,看那妇人打扮得如此华丽富贵,想来必是苏姨娘了。女儿好端端的,去得罪这姓苏的做什么?

就听正面上房里传出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莫打孩子,女孩儿要娇养,轻易打不得,更不能在人前打她。小丫头,快过来让我瞧瞧。你这性子是越发淘气了呵。”

杨雁回并没有直接过去,只是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闵氏。闵氏这才又道:“既老太太叫你,还不赶紧过去。今儿个要不是老太太发话,轻易饶不了你。”这话就是说给苏慧男听的了。

杨雁回这才快步往正屋里去了。闵氏跟在后头,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摊上这回事了。她们母女两个眼见到苏姨娘这般出丑,日后定会被她寻个借口断了买卖。她只盼着女儿这副人傻嘴甜的样子能使人打消疑虑,莫要认真惹恼了那美妇人。那苏姨娘若果然生气,只断了买卖即可,千万别再故意寻些麻烦。这些日子,她家又添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新主顾,那果子卖得也甚好,眼看着又要秋收,秦家这买卖便是断了,也不影响她们什么。

杨雁回过了穿山游廊,廊前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忙打起了帘子,引着她母女二人进了正屋,又转到了老太太日常歇息起居的耳房里。

就见老太太歪在一个榻上,一旁有小丫鬟坐在脚踏上给她捶腿的,也有奉茶的,也有给捶背的,还有几个坐在矮凳上陪着说笑的老嬷嬷,另有几个站着回话的媳妇子。众人皆是一身华服,瞧着颇有体面。满屋里翠绕珠围,热闹非凡,和上回的冷清安静、悄声细语截然不同。

站在老太太右手边上第一个年轻窈窕的妇人,不是别个,正是新妇葛倩容。就见这新任的秦太太温柔浅笑,极是亲和典雅,轻声细语的几句话,便逗得老人家合不拢嘴。

这倒是奇了。杨雁回心说,葛氏并不得老太太喜欢,不想小葛氏却这么能讨老太太欢心。

老太太喜静,平日甚少摆这么大排场,今儿个是特特招了这许多人来看苏姨娘丢人么?

杨雁回想到这里,便也笑得合不拢嘴,上前向老人家请礼问安。

老太太便招手让她到了近前,又道:“小丫头可算来了。”一副很想念她的模样。

杨雁回便笑道:“老太太这么盼着我来,定是想念我娘的手艺了。”

又转脸茫然看了一圈,问道:“老太太,听闻贵府几日前才又娶了个新媳妇,却不知有没有在呀,是哪一个?”

闵氏连忙上前来,斥责道:“雁回,不许无礼。”

又对老太太道:“我们乡下的孩子都是野惯了的。”

老太太笑道:“无妨,便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听说谁家娶了新媳妇,还想要去瞧瞧呢。”村里人家娶媳妇,

一路上都有小孩子跟着花轿或者驴子跑,等人家入了洞房,还有人趴窗根前偷瞧呢。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因而也不怪杨雁回这么直白白的问。

老太太又往才过门的新媳妇那里一指:“这个就是我那苦命的儿了。”

叫得真亲热啊!杨雁回暗暗酸倒了牙。小姨到底哪里来的手段,让老太太当众如此抬举她?

闵氏携了杨雁回上前,向这位新过门的秦太太行礼:“请秦太太的安。”

葛倩容心知老太太如今十分看重这妇人的手艺,当下也不敢怠慢,忙还礼道:“杨嫂子好。”

就见这位新太太又瞧了几眼杨雁回,笑对老太太道:“这位杨姑娘可真是个标致人儿,我先前还见过她哩。”

接着,又把她曾入秦府做客,离去时见到杨家的骡车,杨姑娘要载她一段路的事说了。只是隐去了日期和她来做客的原由。众人当然也不会去细问这些,只是笑说,她和这杨雁回还挺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