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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陈安修突然来这么一句,吨吨吓地惊喘一声抱住他脖子缩进他怀里很反应过来,又七手八脚地掀开被子往外爬。

“吨吨……”陈安修轻轻地喊他一句,展开手臂把那热乎乎小身子捞回来。

“你怎么没睡?!”吨吨语气懊恼大过于质问,大概是觉得自己心里话就这么被爸爸听到是件极为尴尬事情。

陈安修自然不能承认是故意偷听要不然依着吨吨这别扭性子非要恼火不可,因此再和他闹上两个月这日子就真不用过了,“爸爸也是刚醒,本来想上厕所。”

“真啊?”吨吨贴陈安修胸前问。

“恩真。”

吨吨脚床铺上蹬了几下小身板往上拔了拔,直到和他爸爸头并头才停下。

“吨吨不是有话问爸爸吗?怎么不继续了?”

“我问了,你都会说吗?”

陈安修承诺说,“只要爸爸知道。”

“那我真是你和章叔叔生小孩吗?”

“是,他也是你爸爸。”他花了十年才知道真相,又何必让吨吨用多时间去探询,章时年是吨吨亲生父亲,吨吨已经九岁多了,有权利知道。

“那他以前怎么没来看过我?他是不想要我吗?”吨吨对父母不想要他这个问题一直很执着。

陈安修心疼地拍拍他背说,“不是这样,吨吨,他很喜欢你,只是他不知道有你存。”

“他不是我爸爸吗?怎么会不知道?”

那么错乱相遇和过去,他该怎么和吨吨说明?陈安修只能简单地说,“是我没告诉他。”

怀里孩子沉默了一下,自动解读,“你是怕我被他抢走吗?”语气里带着某种期待。

陈安修眼睛又干又涩,“是啊,是我想要吨吨,舍不得给别人。”

他说完这句话,就明显感觉到,吨吨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毛茸茸小脑袋埋到他颈窝处,满足而高兴地小声说,“没关系,你想要我就行。”

这么简单就和解了吗?陈安修搂紧怀里孩子,又问,“吨吨是怎么想到?”

这么容易问题,“糖球说他是楼叔叔生,和楼叔叔一起叶叔叔也是他爸爸,我是你生,那和你一起章叔叔不也是我爸爸吗?而且他有亲你嘴巴,小娃娃不是这样亲亲就有了吗?”

陈安修手捣嘴边重重咳了一下,被小孩子简单而直白逻辑能力打败了,亏得他还以为吨吨聪明绝顶,觉察出了什么呢。

“别人都说我和他长得很像。”吨吨又提出一项不容抹杀有力佐证。

“那你是因为爸爸没告诉你这些事情生气吗?”

吨吨他怀里,小脑袋上下点了点。

不该因为他是小孩子,就认为什么都不懂,没人喜欢这种被欺骗感觉,吨吨是,他也是。

吨吨呼吸渐渐平稳,陈安修小心地挪了体,从床头柜抽屉里摸出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屋里一点光线都没有,正是黎明前黑暗时候,他摸了盒烟,披件衣服出门。

这个时节山风又湿又冷,他站院子里抽完一盒烟时候,东边天空已经有亮光了,听到父母房中有动静,他赶紧把脚下烟头踢到墙角芍药花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到厕所里。

陈妈妈先出来,手里端着洗脸盆进了浴室,接着里面响起了水声,陈安修意思了一下,从厕所里出来,“妈,你起来了?”

陈妈妈正擦脸,看到他脸色,就问,“晚上没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陈安修凑头镜子面前照了照,拍拍脸,笑着说,“很不好吗?我觉得还行啊,还是一样帅啊。”

离得近了,陈妈妈吸吸鼻子,又扯着他身上那件外套闻闻,“你去哪了?怎么这衣服上沾了这么大烟味,赶紧脱下来,吃了饭,我给你洗洗。”

陈安修自己闻闻,烟味确实挺大,怕回去熏着吨吨,就脱下来扔到旁边洗衣机里,陈妈妈灌上水,又倒了些洗衣液进去泡着,嘴里念叨着,“现还有我,等我老了,看谁给你洗衣服?”

自从上次和章时年吃过饭后,妈妈已经很久没说起这些了,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又提起来了,陈安修暗下深呼吸一口,没事儿人一样笑,“妈,我以后给你洗。”

陈妈妈向后拢拢头发,伸手水里把洗衣液搅开,“你不气我就好,其他,我可不敢指望了。”

“妈,你怎么有白头发了?”以前没注意,近了这么一看,发现还不是一根两根,光这边看,就好几根。

“人老了,不都得有吗?”

也是,妈妈都是过五十人了,“妈,我帮你拔了去吧。”

“都有这个年纪了,还拔什么拔,拔了也年轻不到哪里去了,再说拔一根长两根,哪里是能拔得完?”陈妈妈泡好衣服,擦擦手说,“昨天大头菜包子还有,我去热热,再熬点粥,你去看看你爸爸醒了没?”

“好,我就去。”

陈安修答应着没走出两步,陈妈妈又喊他,“对了,壮壮,你这两天抽空去看看你姥姥。”

“我姥姥怎么了?”端午节去看过一次,还给他包粽子吃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