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个前世的故事,那个桑上在心里温习了很多次的故事。
宇说:"约定了今生还相亲相爱,可是,我寻找了一生,却没有找到她。"桑上问了一句:"你不是结了很多次的婚吗?""那是因为她们都有象她的地方,但结婚以后我发现她们都不是她。"
病房一片沉默。
桑上说:"我想我该走了。"
宇说:"谢谢你大夫。以后能不能常常过来。"
桑上温和的一笑:"好好休息,不要乱七八糟地想很多。"
走出医院的后,桑上去了兰的家里。兰的儿子嘟着嘴迎接桑上:"桑上,我等你很长时间,你去哪里去了。"桑上摸了一下他的头:"桑上去陪一个叔叔聊天了。""是那个给你送花的叔叔吗?"男孩的两眼开始发光。桑上不禁笑了。
后来桑上没有去看宇,一直没有,尽管宇一直捎信要她去,桑上却总是以走不开为理由拒绝了。
在那段时间,桑上拼命地接待着一个一个病人,她开始忙的没有自己的一点点时间。所有的人看她那么拼命,都劝她注意自己的身体。桑上仍是温和到笑,却不听任何人的劝告。
男孩来找桑上的时候,看到的最多的是桑上忙碌的身影。男孩不再不停地说话,有时候趴在桑上的桌上写作业,有时候会一声不响地看桑上忙忙碌碌。只是有一次,在筋疲力尽的桑上和男孩一起回家的时候,男孩突然说:"桑上,我好心疼你这么拼命地折磨自己。"
可是,桑上心疼自己吗?可是,她不累,真的不累。
一天,桑上刚处理完一个病危的病人,紧接着要处理下一位的时候,她听到一位护士说:"那个宇好象快不行了。"桑上木木地站定了,旁边她的助手叫:"桑上大姐。"
桑上发了疯一样朝宇的病房跑,那一刻,她是跑在江南草木疯长的季节。
宇的病房有哭声,但是很小。放弃了治疗的宇静静地躺在病床,眼睛空洞地看洁白的屋顶。
桑上扑到宇的床前,宇艰难地一笑:"大夫。"桑上点头。宇又说:"我觉得你好熟悉。"桑上说:"在你大四的时候我曾经拼命地追过你,我是兰的那个傻忽忽的医学院的朋友。"宇愣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桑上摇头。宇问:"兰好吗?""好。""麻烦你告诉她,很多的事情我是明白的。"
宇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环视着周围很多张脸,对桑上说:"我唯一等待的只是她,可是她究竟在什么地方?"桑上说:"也许是在来生啊。"宇摇头:"我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等到来生了,也许我将是尘埃。"桑上扭过头,不想去看宇英俊的风的脸。
宇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仍然大睁着眼睛。桑上看着他的脸,听到周围有人说:"宇,你就安心地走吧。"宇没有回应,眼睛里面是深深的两世的寂寞,还有桑上熟悉的风的固执。
桑上突然握住宇的手:"宇,你听过这样的歌吗?"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桑上温婉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那是只有宇听懂的语言听懂的曲调。
宇的眼睛突然变亮,他紧抓住桑上的手很清晰地叫了一句:"萋萋。"随后眼神涣散,喉咙里挤出模糊的一句话。只有桑上知道,他说的是:"错过了一时,我错过了一世。"桑上的泪在眼睛里爆发,打在宇的手上。宇的眼睛慢慢闭上,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宇走了,桑上仍然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好大夫,脸上仍然是大家都熟悉的谦和的表情。
三年后,兰病重。临走的时候对桑上讲了她自己的故事。
她说:"桑上,你知道吗?你在奈何桥上等的时候,很多的女魂从你身边过,沾了你灵气和你对风的爱。我固执地不喝孟婆汤却折磨了自己一生。桑上,如果在大学的时候知道你就是那个孤零零等待的女孩,说什么我也要帮你成全啊。"
兰临走的时候眼睛明亮放肆。
兰死后不久,桑上结婚,伴郎是兰的儿子。
那个男孩眼睛不再明亮放肆,他尊敬地叫桑上:"桑上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