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已不径而走,后宫一片哗然。宫中如日中天的丽妃被禁足,一个小小的女官一跃被封正五品的嫔。向来敏感的宫中诸人不难猜到其中的关联性。
“这个贱人没经过亲选,还只是个小小女官,竟然跃到了我的前头。怎能叫人服气嘛,姐姐!”坐在透雕黄花梨圈椅里的燕贵人翘着嘴巴,扭着身子,不服气的看向另一边的悦妃。悦妃端着把莲青瓷茶盏,眼睛只顾盯着盏中螺旋形的幼嫩叶芽逐渐伸展成一片片绿得发亮叶片,深吸了口气,鼻端隐隐飘过一阵花果的清香。忽道:“这湄州进贡的碧螺春真是好东西,你尝尝看,味道清香浓郁,就是与别处的不同。”“姐姐!”燕贵人见悦妃答非所问,心中涌起一丝不满。悦妃的脸色突然转为严肃,“澜儿,别怪姐姐没有告诉你,如今连丽妃都已被禁足,你还是不要把脑筋动到新封的元嫔头上。慢慢的等”,悦妃顿了顿,嘴边泛起一丝冷笑,“以后有的是机会。”瞧见悦妃神色,燕贵人心中不由一凛,身为姐姐的悦妃素来端庄稳重,心思深沉,在家中时燕贵人对其就颇有些畏惧。如今在宫中多年,越发是捉摸不透了。
鸿庆宫。
淳美人未及通报,便连蹦带跳地闯进惠贵嫔的寝殿。边跑边嚷着:“娘娘,娘娘,您听说了吗?”只穿着家常素服,脂粉未施的惠贵嫔正坐在窗下刺绣。水绿色的细娟上,一副《烟水笼月图》才刚起了线。看见淳美人大惊小怪地跑进来,不由嘴边含笑轻斥道:“好歹也是个从六品的美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淳美人知她性子和顺,也不是真恼,吐了吐舌头,就势坐在案旁,端起案上放凉的茶水就喝。惠贵嫔急忙唤过一旁的宫女浣娟换茶。淳美人喝了一大口茶后道:“娘娘,听说丽妃禁足。太后宫中女官杜沅沅被册封为元嫔了。”
话音还未落,只听惠贵嫔哎的一声,却是针刺了手,一滴血珠落到绣布上,染了红红的一点。浣娟在一旁直叫可惜,要知这《烟水笼月图》多为碧、墨之色,突然出现一点艳红,绣布已然作废。惠贵嫔淡然一笑,道:“不妨事,也才起了头,就改做《红梅映雪图》吧。”又对淳美人道:“好好的管他人干什么。只不过是宫中又多了个姐妹罢了。只是”,说到这,突然怔怔的出起神来,嘴中犹自念到,“晋了份位未必就是好事啊!”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旁的淳美人听得惠贵嫔不明所以的答话,睁大亮晶晶的双眼,不由得呆住了。
情深几许
晴空万里,夏风温柔。
身传绛紫团龙纱袍的英帝牵着一袭香黄如意芙蓉暗花云纱夹衫的杜沅沅在御花园中悠然漫步。二人越过风荷萦绕的莹露池,跨过藤蔓垂挂的假山,穿过木叶青葱的树林,一直走入御花园深处。转过一带翠竹摇影挂着“群芳圃”字样的轩丽小阁,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占地颇广的美丽花园。杜沅沅只觉得眼前如同打翻了的燃料盘,一片姹紫嫣红、溢彩流光。雍容的牡丹、淡雅的兰花、高贵的百合、艳丽的玫瑰、粉嫩的茉莉、绚烂的芍药、娇柔的木槿,还有数不清石竺、锦带、洋菊。直看得眼花缭乱,禁不住脱口吟道:
闻道秀色艳绝世,莺燕宛转笑凤阙。
万紫千红一时见,脉脉馨香为君开。
语声娇软,意有所指。英帝含笑转头看向杜沅沅。只见一个线条柔和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宛如扇子盈盈扇动,莹白的肤色上浮着层淡淡的红晕,小巧的耳垂儿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英帝不由得心中一荡。一把揽过佳人,满足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