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请申天罡出面,英帝事必要摆出一个姿态来。也因此,英帝踌躇不已。
杜沅沅听后自然明白,与申氏交好不在于朝堂,而在于内宫。也许英帝早已有所决定,只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眼看丽妃的禁足之期已到,如此形势下,再度受宠只是早晚的事,与其英帝自动跑到别的女人怀中,还不如,让她自己做个推波助澜的棋子,既解了英帝的困境,又赢得了贤惠的名声,同时,英帝因着愧疚,便会永远待她与旁人不同。
故杜沅沅有了今日的布置,事情也按照既定的轨道向前行去。只是,表面的端庄贤惠却难以掩盖住心中的酸涩痛苦。这样凄清的夜中,任再多的荣华富贵也填不满一腔愁思,再多的绫罗绸缎也暖不了冰冷的心灵。
七夕
英帝虽对杜沅沅一如既往,宠爱非常,却也不再专宠。而是时常到其他妃嫔处走动。除了一些有一定地位的宫妃,如悦妃、宁婕妤等,就连始终无缘圣恩的燕贵人、妉贵人、淳美人之流都蒙了恩宠。敬事房的司簿太监也变得格外繁忙,忙着每日记录下皇帝召幸的嫔妃。宫中一时百花齐放,热闹非常。
在这样的一片繁闹中,杜沅沅依旧是一片平静,但是春风和煦的面容下掩盖的却是异常的痛苦。尽管,她明白英帝在向众人,尤其是申氏一族表明一种态度,他是天子,他的恩宠要惠及包括丽妃的众多宫妃。虽然这并不是丽妃得到了专宠,但事实上,英帝已经做出了让步。
丽妃禁足的日子终于期满。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期满第一天,皇上便点了她侍寝。当七宝如意香车的磷磷声重新回荡在祥萃宫到承宸宫这一段甬路上,丽妃终于向众人宣告了她的卷土重来,也因此越发不可一世起来。
在敬事房的承宠司簿上,杜沅沅的记录仍在多数。每次英帝前来,自是呵护有加,百般温存,眼中却始终带着愧疚的神色。而杜沅沅却一如往常,言笑莺莺,婉转承欢。英帝便愈加宠爱。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的女儿节。既是女人的节日,各宫各殿自是着意庆贺,纷纷准备了多种多样的瓜果和面点的巧食,摆放到庭院中的几案上,殿中的主位宫妃便率着位份低的宫妃及宫女们望空遥拜,向织女乞巧,希望自己也能象织女一样有双灵巧的手,有颗聪慧的心。祭拜完毕,宫妃们便将巧食赏给各自的宫女。然后,宫女们便会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玩穿针乞巧的游戏。
怀玉宫中一应事宜早有兰兮打点得妥妥当当,杜沅沅只不过是带着一众宫女,祭拜一下,做做样子。待巧食赏赐完毕,便一个人躲入书房中,在案头铺开一张绘着花纹的粉色宫纸,自己在紫地带黄丝纹的红丝砚里磨了墨,又取过红木笔架上的一管白玉雕花鹿毛笔来,沉思了一会,随笔写下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写罢,又看了一回,心中明白自己是想以此词加以提醒。又觉得实在是自欺欺人,便将鹿毛笔随手扔在一只秋蟾桐叶玉洗内,跌坐在椅中,久久不语。忽听得兰兮在门外道:“奴婢来请小主一个示下。”杜沅沅将宫纸用一个玉麒麟纸镇压住,向门外道:“进来吧。”兰兮推门进来,偷偷地看了看杜沅沅的脸色,急忙又垂下头,道:“小主,是否要准备一下,等皇上今晚过来?”杜沅沅不由苦笑,似是自问,“今晚么?这么重要的日子,皇上怎么会到这里来。有那么多的美女需要安慰。”说罢,似是不愿再继续说下去,突然站起身来,径直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叫绿媞拿上前些日子缝制的小衣裳和小鞋子,我们到柔美人那里去坐坐。”走到门边,忽又道:“什么也不用准备,皇上定不会来了。”话音未落,人已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