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为虑。众人便加紧寻找,一直寻到最后,才终于发现了英帝,饶是如此,闵文秀与项蓬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英帝对于自己刚刚的生死一线倒是不甚在意,听到火势已经控制,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几人正说话间,那道火墙也已被兵士们扑灭。英帝顾不上再说什么,急忙向刚刚找不到出路的那一端寻去,众人紧紧跟在身后。
英帝的心提在喉间。这已经是火场的最后一段,上天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恐怕一会就会揭晓。他搜寻得十分仔细,生怕错过了一分一毫。但一直走到了尽头,却仍然一无所获。英帝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难道说杜沅沅已逃出生天,并未在火场之中?
他抬头向前方看去,禁不住一阵愕然。眼前不同于火场其他地方的混乱景象。一个明显隔离开火场的地带上,躺满了伤者,虽然人数众多,却十分有序。其间有人来回奔走,端水送药,尽管人们面上带着匆忙急迫,但却并不惊惶。英帝心中有些奇怪,这里能有如此的境况必然是有人做了处置,但能在如此紧急关头处变不惊,又能将此地安排得极有秩序之人,也必不是普通的人。
英帝心中有几分好奇,便派身边的侍卫前去打听,过了一会,侍卫折返回来,禀道:“据说这里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一位夫人的功劳。”英帝听说竟是位女子,吃了一惊,心中却蓦然一动,脑中忽然有了奇怪的念头,这位夫人会是沅沅么?便追问道:“那位夫人现在何处?”侍卫道:“据说那位夫人的一个同伴也受了伤,她料理完这里之后,便带着那位受伤的同伴到近处的医馆去了。”既然有同伴,那必定不是沅沅了,英帝的心又沉了下去,侍卫忽然道:“据说那位夫人不仅年轻美丽,还十分的慷慨,竟然以一只稀世的血玉镯给大家付了诊金。”
血玉镯?英帝一征,临出宫前,依稀记得沅沅的手腕间似乎是一抹红色,莫非真的是她?英帝的心狂跳了起来,去了近处的医馆,那么,他一定要亲眼去看一看,说不定真的就是他的沅沅。
英帝的目光掠过火场,现在,火势已完全被扑灭,整条街道一览无余。原本的花团锦簇,已变得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烧焦的灯架和灰烬。英帝的眼睛暗了下来,这场变故似乎并不是意外那么简单。他招手叫过闵文秀,沉声道:“你带人将所有伤者送到各处医馆,一应费用全部从内务府支取。”此外……”英帝看向项蓬,“你带人各处看看,给朕查仔细了,一有消息立刻来报。”二人齐声遵旨,自去办理。
布置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些微的曙色。英帝背着手,看着那条一点一点挣脱黑暗的白光,心中充满了希望,决然道:“沅沅,你等着我。来人!去医馆!”
此时,杜沅沅和杜子珏正在一家医馆内。
杜子珏还在昏迷,虽然大夫诊断他只是头部受了撞击导致的昏厥,醒来便可没事,但是,他却始终未醒。杜沅沅不敢再耽搁,便将火场救援之事托付给了在场之人,又找了两名健硕的男子,将杜子珏直接抬来了医馆。馆中的大夫为杜子珏稍加检视,也说不妨事,杜沅沅这才放下心来,便坐在杜子珏的身旁,等待着他醒来。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这个混合着惊惧、焦虑、紧张、痛楚的夜晚,终于随着黑夜慢慢地逝去。新一天的阳光洒到了杜子珏的脸上,杜沅沅的心中生起一股暖意。
她轻轻试去杜子珏脸上的灰尘,并将他的衣袍抚平。忽然,她的手停在杜子珏的胸前,感到他的怀中有一样东西硌到了自己的手心。她发现,有一角翠绿从他的衣襟里露了出来。杜沅沅慢慢将那角翠绿抽了出来。惊奇地发现,那东西竟是一支翠绿的闹鹅。此时,这支闹鹅虽已被压扁,但杜沅沅仍一眼看出,这正是她昨夜在货摊上舍弃的那一支。看着被如此小心地藏于杜子珏怀中的闹鹅,看着昏迷中杜子珏紧皱的眉头和带着灰渍的面庞,突然间,杜沅沅似是明白了一切。往事如烟,一幕一幕闪现。
直到今日,她都还记得,杜子珏初遇她时动容神色;熟识后的呵护与体贴;得知她入宫选秀时的无奈与不舍;她离开尚书府时的悲痛与伤心,还有在宫中再度相见时的惊喜与怜惜。以及昨夜,在灯楼倒塌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刹那,他飞身上前的不顾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他对她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什么兄妹之情,分明就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倾慕,或者说是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