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部分

沅眼角瞥见兰兮,转过头来,兰兮急忙奔上前,附耳低语几句,杜沅沅脸上一喜,急忙直起身来。英帝不觉停下了吹奏,只听杜沅沅道:“沈太医来了,必是所查已有了结果。”

沈毓手捧着红木匣子站在殿上,神色肃然。见英帝和杜沅沅从外进来,先行了礼。待二人坐定。沈毓将匣子打开,交兰兮奉了上来。杜沅沅伸头看向那匣中,竟是那盒胭脂和一朵红花。

匣子还未捧至眼前,英帝和杜沅沅便已闻到了一股中人欲醉的香气,显然是那红花发出的。杜沅沅忍不住将拈起细看,只见那红花花瓣重叠有致,花色如红波潋滟,生得甚是妖媚。

沈毓躬身道:“自那日臣闻到这盒胭脂的香气,一直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便向小主讨了回去,一连想了几日,终于还是让臣想起来了,并立刻派人找了来。”沈毓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继续道:“臣的家乡是泾阳。泾阳在我朝南部,毗邻弩羽国。那里气候温暖宜人,花木繁盛。臣自幼便跟从当地一位老人学医,那位老人是一名隐士,医术十分了得,教授臣的方法也十分特别。首先便是让臣认识当地遍种的花草。臣就是那时认识了这种花。”

英帝和杜沅沅听到沈毓提到了红花,看得更加仔细。沈毓道:“这花名叫紫曼罂,本是生长于弩羽国。因泾阳距弩羽国较近,便渐渐移植过来。但京城附近却很少见。这种花花色鲜艳,艳美无匹,芳香四溢,让人爱不释手。但是,它却含有一种毒性,可使人精神萎靡,心衰力竭,体虚气弱,直至精力耗尽而死。”沈毓说到这,看向那盒胭脂,接道:“臣查过,小主的这盒胭脂中就混有紫曼罂的粉沫。”杜沅沅听到这里,浑身一颤,脑中转出无数个念头,象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时却纷乱繁杂,茫然摸不到头绪。

这盒内务府发下的份例胭脂,本是梅芫雪的。杜沅沅还记得去年冬日时,梅芫雪便说夜夜惊梦,睡得不好,但当时并未查出原因。除夕那夜,梅芫雪也曾再次提过,只是当时丽德妃突兀地闯了进来,便将此事隔了过去。近些日子,她常伴在梅芫雪的身边,也发现她的身体越来越弱,可惜当时还以为是月份大的缘故。直至梅芫雪早产去世,杜沅沅将这盒胭脂做为《消寒图》的颜料带回了怀玉宫,逐渐变得夜惊难眠,精力不济。而这一切,竟然都是这盒胭脂而起的。

杜沅沅手心一片冰凉,惊惧地看着英帝。英帝的眼中也是一片骇然,二人皆是一般的想法。这盒混了紫曼罂粉沫的胭脂,原本就是为了梅芫雪而准备的。梅芫雪身怀皇嗣,而主谋之人正是要利用紫曼罂的毒性,将梅芫雪与腹中的皇嗣一起害死。牵连到杜沅沅只不过是无意间出的一个意外。

沈毓道:“紫曼罂的毒性,如果直接服用或作为胭脂擦用,毒性发作极快,用不了多少日子便会虚弱而亡。但是,小主只是将其用作颜料,每日嗅其香气,故毒性发作缓慢,但长此以往,对身体也是损害极大。”杜沅沅眼中酸涩,似是想哭,又似是想笑。竟是梅芫雪不爱红妆的性子救了她腹中的孩子,尽管这盒有毒的胭脂长伴在她身侧,但她只是嗅其味道,却未直接接触,延缓了毒性的发作。才撑到了孩子的出生。但也正因为如此,也使得她早产,并于产后的溘然而逝。那个主使人的毒计还是完成了一半。

其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难查清,可以说,根本无需再查。胭脂本是嫔妃份例,谁掌管着后宫事务,谁的嫌疑便是最大,何况理事的又是那个时不时在后宫里兴风作浪的人。

杜沅沅想着梅芫雪的凄惨离世,忍不住便哭出了声。好毒的计策,好狠的心肠。若非是丧尽天良,怎能使出如此恶毒的手段。她只觉得眼前的紫曼罂异常刺眼,一抖衣袖,将它扫落至地。紫曼罂本就异香扑鼻,如此香氛更是蔓延开来。杜沅沅本就觉得这香气异常熟悉,此时脑中忽然一片通明,竟然“腾”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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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沅沅的一声惊呼,使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英帝更是急忙站起身来,拉住杜沅沅的袖子,道:“你怎么了?”杜沅沅紧咬着下唇,脸色雪白。半晌方道:“这香气你难道没有闻到过?”英帝听杜沅沅提起,隐约觉得殿中香气似是有些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杜沅沅并不点破,只道:“我前些日子身体不适的症状,当时宫中也有一人与我相似,你可还记得是谁?”英帝听罢苦苦思索,隐约觉得似是抓住了什么,却如白驹过隙,悠忽而过。脑中蓦然划过一道闪电,照得思绪中的一张面孔异常清晰,堪堪称得上是清秀的面孔,总是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脸颊,幽深不明的双眸,竟是皇后赵静敏的样子。